268·我会保护着这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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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交汇，僵持之下，南云涔注意到伊德瑞斯的眸光在一点点变得凉薄，明明眼神并无明显变化，却能够清晰地察觉到他的情感变化。

伊德瑞斯“抱歉，忘记了。您二位不再是简单的忒亚与北特司。”

　　伊德瑞斯的话可谓是意味深长。在场的三个人可谓都是聪明人，自然而然都理解其中的波涛汹涌。海浪击打着礁石，日复一日之下，哪怕再坚固如自然礁石，也终将被浪花席卷到愈发削薄。

　　如今，他们是海浪，也是礁石。

　　能够席卷一切，也将被一切所席卷。

屹川.“所以，你打算毁灭这个宇宙。”

伊德瑞斯“自然。”

　　伊德瑞斯还是保持着在神明前该有的一切尊重，他朝着开口的北特司执掌者微微欠身，瞳孔里却透过他在凝视着过往的哪个人。面对屹川的质疑，伊德瑞斯抢先开口，平缓的语气中不免带有锋利：

伊德瑞斯“神明不再是神明，早已经违背了《神明纪实》的一切神法令。”

伊德瑞斯“从上一任神明厄瑞玻斯越界开始，这个宇宙就已经该归零重启。”

　　年轻——永远维持着年轻面容的审判祭司照旧选择了他的天平偏向，他并不需要得到情感的答案，在他的世界里，他就是控制情感的主人。

　　他在这些年见证过跟他亲自卸任的忒亚有关的所有最美好的情感，却能够在恻隐之中将一切都掩饰抹去。

　　怎么可能因为浩瀚长河中的某一位神明执掌者而消磨宇宙平衡的公正性呢？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神明们被最无用的情感控制头脑呢？从诞生开始，祭司就知道自己的使命——维护宇宙的平衡。

　　谁也不能将其打破，哪怕是神明们主使。

伊德瑞斯“吾乃审判——”

南云涔.“可是你忘了，从你在书房中挂上我的油画开始，你也不只是简单的审判祭司。”

　　南云涔深沉盯着伊德瑞斯极具魅力的蓝色瞳孔，她冷不丁冒出的这句话十分冒昧，突然打断对方的话无疑是一个失礼的行为，可是现在再在乎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看到，伊德瑞斯平静的眸子终于泛动情感。

　　是了，情感。

　　尽管微不可查，尽管瞬间如烟。

南云涔.“伊德瑞斯，你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书房里留下画有我的油画——”

南云涔.“当初你说，那只是一幅画而已。”

南云涔.“可是，真的只是一幅画吗？你能够说服自己心中所谓的理性吗？”

　　南云涔的语气的确算得上是有些咄咄逼人了，屹川也看得出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她明显不应该如此激动心急，完全打乱了原本的节奏。在屹川拍了拍南云涔的肩膀后，她终于收回了情绪，也微微蹙眉，懊恼自己的情绪变化之大。

　　可是这些也的确就是她想说的话。

　　伊德瑞斯自诩唯有理性，可是又为什么会在严肃的书房挂上那么突兀的一张油画。如同他所想，无论是哪一位神明执掌者在他心中只不过是过客，一位神明陨落，便会有下一位神明继任，谁也不可能在他心中留下浓墨重彩。

　　凭什么南云涔就有资格在他的书房——甚至整个神府中存在一席之地。

　　因为伊德瑞斯早就存在情感的芽。

　　而起点便是他将婴儿时的神明忒亚送到夸克星。他看着他的神明忒亚长大成人，看着她从幼稚婴童成长为风华使者，他见证了她的人生。从那时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在意她。

　　与其他神明都不一样。

　　他有了情感，却不知道这就是他不在乎的情感，于是顽固的认为自己依旧是理性的使者。

　　可是如果真是只有理性，当初就不会将“被抢走使命”的南云涔带回神府，并给予选择是生是死的机会，甚至在她选择回到夸克星后，还给予三个月的时间，哪怕只有三个月。

　　可是这依旧无疑是给予了足够的偏心。

南云涔.“我曾经询问过你，你有过情感吗？可是你回答的却是，你不需要情感。”

　　南云涔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知道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太明白，戳破了最后一层纸反而不是什么最恰当的选择。她压抑着心中突然涌起的烦躁，按耐住一丝抓狂的念头，冷静地看着眼前依旧身姿挺拔的祭司。

　　伊德瑞斯沉默不久，抬眸望向眸光浮漾暗色的南云涔，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左右而言他：

伊德瑞斯“忒亚，实际上您最不适合成为忒亚，在这段时间，我找到了最适合成为忒亚的人选。”

伊德瑞斯“我可以毁灭平衡，也能够重塑平衡，只需要现任的三位神明都死去，我就有能力重塑一切。”

南云涔.“那太好了，你没有深陷泥沼，你没有暗无天日，你没有生不如死，你一片光明。”

　　屹川觉得不对劲，南云涔不该如此阴阳怪气，伊德瑞斯说过的所有话都衔接不上话题，就连现在周围的磁场都有些紊乱不堪。他一把抓住南云涔想要摘下面具的手，冷冰冰地盯着眼前的伊德瑞斯，举起手，银色光芒化为星盘，并且不停转动。

　　于是屹川亲眼见证着幻境结界的破碎。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跟南云涔就已经在无形中陷入了幻境！

伊德瑞斯“果然，您是最适合成为北特司的人选。”

　　真正的伊德瑞斯从他们身后走出，他更是端正有礼，眸底丝毫没有任何针对与冰凉，唯有一成不变的深沉与漠然。

伊德瑞斯“刚才的幻境在微妙中挑拨了您与忒亚的黑暗，却没想到，中招的只有伟大的光之忒亚。”

　　光，才是最有可能堕入黑暗的存在。

　　没有人比伊德瑞斯更清楚这个道理。他看着南云涔调整着呼吸，还在清明着心底涌起的躁意，淡淡补充道：

伊德瑞斯“已经被黑暗揣测过的光芒，更容易被动摇。”

　　死而复生，恐怖至极。更何况，南云涔复活的秘密虽然被长老会在暗中隐瞒，可能被隐瞒的真相反而更容易大范围传播。

　　人们都说，亚蒂安使者的复活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奈亚公主没能及时召回索雷伊，那么萌骑士团岂不是都死在那场战斗中？说到底，灾难的来源就在于南云涔与雷普之间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

　　屹川明白，所以他给予了南云涔一张面具。

屹川.“她深陷泥沼，她暗无天日，她生不如死，她失去光明。”

屹川.“我会保护着这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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