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雨

次日早上，天色一改往日的晴朗，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万里的晴空，沉得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叫人窒息。淡漠的风凌厉地地穿梭着，卷起满天枯叶。

卡尔醒了，望了望窗外：

伊索·卡尔“要下雨了啊。”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起身穿好衣服去开门。约瑟夫走了进来，跟卡尔道了一声早。卡尔嘟囔着回了一句，目光四处扫视着，却又被墙上那些古怪的照片吸引了。

伊索·卡尔“那些是什么？”

虽然他也知道那是照片，但那些人惊恐的神情让卡尔觉得好像没那么简单。

约瑟夫沉默了一会，卡尔本没指望得到回复，但半晌过后，约瑟夫开口了：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那是永远也不会死亡的——生命”

伊索·卡尔“什么，生命？在照片里吗？怎么可能呢。”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也许……真的就能呢。”

约瑟夫用着了迷的眼神看着那些照片，好像在欣赏一件件艺术品。

卡尔认为这一切难以置信，眼前这个绅士，有多少秘密是他不了解的。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我本来也曾有过幸福的家庭，但一切都在那年变了，我的弟弟，他的离去，我眼看着，却无能为力。我才意识到，时间这东西，是多么的不公！我要真正掌握，改变它！我成功了，但逝去的一切却还是无法挽回……我只能留住当下的……美好？”

约瑟夫静静地述说着，这些往事，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没有人知道那个温儒尔雅的绅士，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过去。他述说得虽然很平静，但卡尔能感觉到每一个字都透露着伤感。

约瑟夫走近书桌，端详着桌上的相框，突然他发现有一个东西不在本来的位置，准确来说，是不见了——那张记载了他多年研究心血的纸。也许这只是一个猜测，他看向了卡尔，有些艰难地问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这桌子上的那张纸，你，有动过吗？”

卡尔猛然想起自己曾在桌子上随便抓了一张纸，给杰伊先生写信，但是，那张纸明明是空白的啊……内心几经纠结，他还是对约瑟夫说了实话。得知这个结果，约瑟夫似乎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机密是用特制的墨水写的，沾了水才会显出字迹，在别人看起来当然只是一张白纸啊。那么多年的研究心血，掌控时间的灵魂学奥秘，就因为这个人……没了。

气压似乎低到了极点，雨，终于下了，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大雨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刷刷的声音包围了二人，约瑟夫在心里想了很多话，但这些话对卡尔，他说不出来。他的声音在雨中显得那么缥缈：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你走吧……离开，这里。”

卡尔听得真真切切，却问：

伊索·卡尔“什么？”

约瑟夫转过头，往房间外面走去：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我不想说第二次。”

约瑟夫走了，卡尔一个人愣在屋里，内心一股莫名的难受，他明明可以离开这里了……

雨下得更大了，墨色的天幕上划过一道银白的光，一只青灰色的鸟在暴雨中努力地拍打着翅膀，信件被雨水打湿。它在一扇古旧的门前停了下来，把湿透的信件放在门外，飞走了。一个年迈的老人出来拿信，伊索的字迹已经消失，显露出来的，是一份不可思议的机密。老人瞪大了眼睛，倒退两步，跌坐在了地上。

卡尔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望了一眼窗外的雨——他已经不在乎了，毅然走进了雨中。雨水很快将他淹没了，朦胧中只看见一个灰色的背影。约瑟夫目送着他一步步走出大门，走回那片树林。灰色的影子化为一个点，最后消失了。约瑟夫眨了下被雨水模糊的双眼，睫毛上的水滴滴落下来，滑到脸颊上。雨直让人发冷，但，他脸颊上，有那么一滴水，却是温的。他在雨中站了许久，望着卡尔离开的方向：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也罢……算了。”

约瑟夫走回古堡内，换下了湿透的衣服，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了，杰克进来看到约瑟夫这一副消沉的样子，捂了下头：

杰克“我说约瑟夫，你振作一点啊，怎么了？”

约瑟夫沉默着。

杰克“唉，我来给你送个信，明天有一位贵族小姐要见你，你去不去啊？喂！”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随便……”

杰克叹了口气，离开了。约瑟夫往床上一躺，不知道该干什么。

卡尔一个人走着走着，回了那家旅店，他浑身湿透，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店里面的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有一些人窃窃私语着：

酒客“怎么有人会淋成这个样子？”

酒客“他不会避雨的吗？”

卡尔走上楼梯，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吧，随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