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只有风是冷的,吹进人的骨子里,教人直打哆嗦。
烟花从窗外遥远的地方升起,埋进厚厚的云海里,蓦然盛放,璀璨焰火散往四周,霎那间,夜空像盛下了星河宇宙,灿烂且盛大。
星火燎原映上眼帘,傅葺才发觉,今天,是除夕夜。
他看着还在沉睡中迟迟不肯醒来的傅渝,缓缓说了句,“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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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的那天晚上,是1月27日,也是一个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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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6 晚
傅葺给房间上了锁,然后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手里紧紧握住一小瓶无味安眠熏香,睫毛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而不自自主颤动着。
激动,还有恐惧。
是的。傅渝的感情已经在他骨髓里扎根。
枕头下传来一阵轻微的振动,傅葺立即从枕头下取出一个微小的接收器,查看信息。
[老大,准备好了]
[好]
这个体积只有正常手机三分之一的小型接收器,是近日专门用来联系他原来组员的特殊设备,有很高的安全系统,接收和发出的短信内容会在一分钟内自动清除,且特设的干扰器能屏蔽其他设备对信息的截取。
今晚凌晨三点,他将离开这里,连夜登机去到国外的安巴尔纳。然后彻彻底底摆脱傅渝的束缚。
等待的过程焦燥且漫长,房间温暖而舒适,他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冷意。
那是从他骨髓里传来的,对逃离的恐惧。
傅渝病态的爱恋,像蚂蚁一样慢慢啃噬着他的心脏,他不想承认,却无可避免的,他内心深处对傅渝产生了眷恋和依赖。
这让他不自觉后怕。
突然,门被打开,傅葺将熏香藏进衣袋,闭上眼假寐。
然后一个温暖的拥抱从背后拥了上来,将他圈在怀里。
“哥。”少年干净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外面下雪了,白白的,好好看。”
他没有回。
傅渝自顾自的说着,“我们一起种的梅树开花了,开了两种颜色的花。”
“旺财生宝宝了,今天下午生的,有六只狗狗,哥你给它们取个名好不好?”
“我买了好多好多红灯笼,还有对联,在家里挂满了,我还准备了舞狮,哥哥要不要和我出去看?”
“哥哥和我说说话好不好……”傅渝的声音闷闷的。
傅葺还是没回,他将头埋进被子里,胸口一抽一抽的,有些闷。
他喜欢灯笼,喜欢过年时候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模样。
当初他领养傅渝的时候,没钱没权,只能带着傅渝在垃圾房里过日子,一路上东躲西藏,被债主到处追,还在隧道底下躲过一段时间。
那时候过年,他拉着傅渝在大街上乱走,想找家衣店给傅渝置办一件新衣服,碰巧遇到了舞狮,一伙人围在一堆,相互吆喝着,热热闹闹的,他就觉得挺好看的,那时候小小的傅渝说,“哥哥喜欢,以后我找人扮给哥哥天天看,我还要给哥哥买大房子,给哥哥一切你所喜欢的东西。”
现在他许下的诺言都实现了,他拥有了一切他想要的,除了自由。
傅渝见他埋头不想听了,便也安静了。
傅葺看着床头柜上闹钟的指针一下一下走着,然后指向零点。鬼使神差地,他唤了一声,“傅渝。”
傅渝马上抬头,从床上坐起来,想看看傅葺的脸,“哥、哥,你在叫我吗?”
“嗯。”傅葺也坐起来,定定地看着傅渝的眼睛,“生日快乐。”
傅渝眼里满是惊喜,笑得开怀,“哥,我好高兴,好高兴好高兴,你好久没有叫我的名字了。”
傅葺移开目光,然后起身下床。傅渝急切问道,“哥哥去哪儿?”
“给你做碗面……”话未落,他被傅渝紧紧拥进怀里,眼睛里的感情仿佛快要溢出来了,“哥,我现在抑制不住想吻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