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站起来朝台上大喊:“白影小姐,我欲出白银千两,可愿与我春宵一刻?”
如此大胆直白的求爱,让四周的起哄声更加多了。
白银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却见白影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微微朝那位客人一欠身:“白影卑贱之躯,不敢承受大人恩惠,望大人体谅。”
“这么多年了,白影小姐还是这样如仙人一般,不被这世人与金钱诱惑啊。”
“听闻当初皇上的亲弟弟安庆王都曾起过要将她娶回家的念头,结果不还是被她拒绝了?”
“哎,再过几年,等她姿色和容貌都大不如现在了,这女人肯定都会后悔的。”
......
听着客人们的讨论,谢悄禁不住也对这位白影小姐来了兴趣,她掏出自己荷包里的碎银子,一颗一颗的数着。
江予安见状,一把抓了过来,在手心握了握,然后一摊手,对她说:“就你这点儿还不够十两的,只怕是连一个眼神都求不来喽!”
谢悄瞪大眼睛,十两呢!哥哥一月的俸禄才二十两!
“这些人可真有钱。”谢悄不满的嘟囔着。
也许自己也该想想赚钱的事了,拿着家里的银子花起来还是有点罪恶感的,她问江予安,“我听说四品官员的俸禄也不过十几两,这些人哪来的那么多钱?”
江予安道:“可没人只靠俸禄过日子。”
说话间 ,白影小姐已经退到了幕后,马上就要开始下一场表演了。
这个时候大家该喝酒喝酒 ,该聊天聊天,二楼终于开始热闹起来。
头号舞姬自己没钱赏,普通舞姬还怕没钱吗?
谢悄捏紧了自己的小钱包。
“赏!”
又有一个舞姬同自己对视了,她朝自己抛了个媚眼,谢悄顿时心花怒放,不管不顾小绿杀人的眼神,又往托盘里丢了一块银子。
一旁的客人又赏了几颗银钱,还递了个包好的玉镯子去,谢悄不甘示弱,摘下荷包上的玉坠子,“嘿!我也有!”
舞姬柔柔的朝他们鞠躬致谢。
赏着赏着荷包瘪了,身上空了,谢悄慢慢琢磨出不对来。
她颇有些无语,翻找着空落落的钱包,“江兄,我觉得他们可能是托!”
虽然今天自己是打定了主意,不把这些钱花光就不回家,但其他的客人似乎是有源源不断的银子出现在手心。
而此刻的江予安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婉转的舞姬,心不在焉道:“她们跳的都没你好......”
谢悄:“......”
她重复道:“我是说,为什么那些人能一掷千金,是不是这地方安排好的啊?”
江予安才转过头来,仔细的瞧着谢悄,一脸严肃道:“阿悄,为何你能舞得这么好?只那日见你一舞,其他人的舞蹈便再也无法入我心间。”
谢悄的心扑腾一下。
她道:“江予安......”
“虽然很感动,”谢悄咽下一口酒,“但还是请江兄不要带着这个鬼面具和我讲这种话吧,渗人。”
“......”
江予安好听的笑了几声,拿下那张惨白的脸,换了个只遮半张脸的面具,终于也能喝酒了。
于是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一杯又一杯喝着烧酒。
谢悄喝着喝着心里就郁闷极了——根本摸不透江予安是什么想法啊!
心动的时候,被一瓢冷水泼醒,想抽身的时候,江予安又要对她说那样暧昧的话。
他总是那样温柔,自己就好像猎物一步一步走入他的陷阱,等自己深陷泥潭的时候,他又可以立刻抽身。
前段日子不忙的时候,她总是能在元笑家中见到他,他们时常一起画画,一起背书,偶尔也下棋,现在谢悄的棋艺已经算得上是精湛, 这一切都是江予安的功劳。
谢悄用不惯毛笔,江予安就手把手教她,温热的掌心贴着自己的手,江予安如春风和煦的声音就在头顶,不曾动心是假的,不敢再动心却是真的。
有时候想他了,就拿起笔一遍一遍描写江予安给她写的字帖,心中每一个声音都在默默念着他的名字。
可每次再见面,看到他平淡如水的脸,谢悄的心里总是揪成一团。
江予安还在默默看着台下,一动不动,谢悄叹了口气,又想到自己婚约的事,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真是没一件顺心的事。
她多希望这些酒能冲淡些她的哀愁,少难过一些。
喝着喝着,小绿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因为谢悄倒酒的时候酒全撒了出来,酒杯里一滴都没有倒进去。
她突然伸手摘下了谢悄的面具,瞧着她的脸,紧张道:“小......公子,是不是喝太多了?”
听小绿那颤抖的声线,谢悄笑了笑,她放下酒杯,勉强道:“没事,没事,就是有些晕乎,不喝便罢!哈哈,不喝了!”
因为一直被面具遮着所以一直没看出来,这下小绿才看到,此刻谢悄的脸上早已有了红晕。
她确实是醉了。
这里的酒不像府里里酿的酒,平日里她喝的酒甘甜可口,就像饮料,回味无穷,那是因为酒的度数都被精心挑选过,哪怕是平日里同江予安,元笑一起喝酒,也都是低度数的米酒或者果酒,只要不喝太多便不会醉人。
而这里的酒都是真真的度数高,喝进去的味道同样甘甜,后劲却很大,谢悄喝这些酒也按照往常的喝法,不喝醉才怪。
今日江予安不知什么原因,也是人在神不在,都还没注意到呢,谢悄就已经喝完整整三壶了。
哪怕是已经停下,没有再喝了,谢悄还是抵不住这酒的威力,哐嘡一下靠在桌子上,连腰都直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