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送走了他们,拿起刚才秀到一半的衣物,唏嘘道:“也不知道接下来厄运还会降到谁的头上,阿弥陀佛!”
等两人出了院子之后,谢悄放开搂着江予安手臂的手,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不爽道:“低头低得我脖子都酸了!为啥就不能扮成兄妹!”
江予安道:“人家未出阁的女子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像你一样天天就知道撒丫子往外跑!我要说你是我妹妹,那人家不起疑心呀?”说着他又在自己光洁的下巴上摩擦了几下,眼珠一转,“更何况看到本公子这等容貌,谁会相信你和我有血缘关系呀?”
“江予安你真不要脸!”谢悄不可思议道。
“我这么好看的脸,怎么能不要?倒是你,”江予安贱贱地笑着低头凑过去,“方才抱我抱的这么紧,是不是在占我便宜啊!”
谢悄的眼珠子控制不住地往上翻,她道:“没胸又没屁股,你想让本姑娘占你什么便宜?”
“粗俗!”江予安跳到一边去扇扇子,好像要与谢悄彻底隔绝开来。谢悄又把他扯回来,“好好好是我占了你便宜了!说正事!”
江予安继续扇他那把小破扇子,得了便宜一般,脸上笑得无比灿烂,“你说,为何官府会隐瞒死者的身份呢?”
谢悄亦有些想不明白,“大概是李屠户不让说,官府尊重死者的家属吧?”
“可官府居然完全没有怀疑到李屠户身上去。”江予安半眯着眼睛,好像知道了什么。
“所以......”谢悄恍然大悟。
“嫌疑人已经确定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确定了嫌疑人却没有发通缉令,画像也没有公布。”谢悄有些摸不着头绪,“难不成衙门那边出奸细了?或者说是哪家达官子弟动的手,被上面压下来了?”
江予安沉默了一会儿,一手合上扇子道:“我们还是先去李屠户那里看看?”
“嗯。”谢悄同意道,“他在我这里的嫌疑可还没洗清。”
见江予安立刻就要走,谢悄连忙扯了他一把,道:“不急啊,找他的事晚上再说,咱们现在去听曲儿吧!”
“......”江予安垂下眼帘看了一眼谢悄,好像想要说点什么,但还是放弃了,“行吧,你银子带够了吗?”
“没有!我的银子全被你一顿饭吃光了!”谢悄有些骄傲地宣布。
“那你去个头!”江予安忍无可忍,一扇子敲在谢悄脑袋上,“不去了!”
说完转身要走,谢悄在后面追上来,捂着头嚷嚷道:“我没银子还不是你吃没的!花点你的银子怎么了!小气鬼!”
江予安停下脚步,回过头看谢悄:“你要是还能从我身上找出一个铜板,我们就去戏园子!”他开始数落谢悄,“我本来今天带了整整一两银子!你路上全给我花光了!”
谢悄不服气地顶嘴:“那我二两银子还全被你吃光了呢!”她嘟囔着,“路上我就随便吃了点......还不是因为午饭都被你吃了!”
仔细想想好像是事实,江予安难得的反省了一下自己中午的所作所为,他试图降低自己心里的罪恶感,和谢悄商量道:“正好今天没有宵禁。不如我带你去看耍猴的?”
本来怒目圆睁的谢悄立刻展开笑颜:“去去去!我们现在就去!”
江予安看着谢悄变脸速度如此之快,不免有些好奇。你说她从小在京城长大,她在这京中却好像什么也没见过。你说她是深闺小姐,可她表现出来的却并非如此。
一向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的江予安第一次好奇起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她到底是谁呢,有什么样的来头?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让江予安好奇。
可谢悄完全没注意到江予安探究的目光,早就跑到前面去了。
江予安只好叹了口气追上去,“走这么快,知道路吗你!走反了!”
在路上,谢悄心情很好的哼着歌。
江予安在一旁问:“旋律好奇怪,是你自己编的吗?”
谢悄偏头,骄傲道:“哼,你懂什么!这是我家乡的歌!”
她突然沉默下来。
说起家乡啊......
她还很小的时候是看过猴戏的,那时她在乡下的奶奶家。过年的时候耍猴戏的人牵着猴子到他们村子里去表演。可不巧的是那时候奶奶病着躺在床上,连水都喝不下。
因为不够高,她只好搬着板凳到家里放电话的老木柜子旁边,小手冰凉地打电话给妈妈:“妈妈,奶奶生病了!您来看看她吧!”
电话那头是女人不耐烦的责怪:“打给你爸爸,别来烦我!”
“可是我不知道爸爸的号码......”
“滴......滴......”
电话那头已经挂了。
房间里面一下子安静的不像话,谢悄抹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
门口等着的小伙伴又催了她几声,她只好叫小伙伴先走,然后自己给奶奶熬好药,慢慢喂奶奶喝下去,等奶奶昏昏沉沉睡过去,这才往村头赶。
等谢悄到了,只见耍猴的外圈围着一大群人,人们喝彩着,大笑着,好不热闹!
谢悄凭着一身蛮力挤进人墙里去,她不住地往里面探头,想早一点看到猴子。挤呀挤,就在她好不容易看到猴子的一条尾巴时,人群却突然散开来,都稀稀落落地站到一旁去了,训猴的人拿着铁碗走了一圈,收完了钱,就把猴子关回笼子里去了。
等人们都散的差不多了,谢悄才明白过来,原来猴戏已经演完了。
后来奶奶去世了,她去了城里的姨妈家,再也没看见过演猴戏的人,也再也没看过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