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罗道;三恶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众生之地狱,我之极乐道。
我如是,你等应如是。
十四年前。
在小对生的一所孤儿院的圆房里,一名身穿传教士服装、与四周格格不入的外国明站在灶台前。他蹲下来,用烧火棍从土砖砌的灶台里创出一堆黑乎乎的“遗骸” ——那是一只烧成了黑炭的鸡。
外国男人紧皱眉头,一脸严肃地缓缓开口问:“谁干的?”
他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声音充满威严。
他面前是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小男孩,都穿着明显不太合身、洗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旧衣服,只是一个皮肤黑些,一个皮肤白净些。
他们老老实实地站着,心虚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负责做饭的桂姨这时走了进来,见了这一幕忍不住扯起嗓子说:“哎哟,这是这个月 的第几次了?”
“桂姨。”外国男人温和地开口,中文说得十分流利,即便是对已经熟悉的人也保持着如同贵族般的礼仪,“你可以先出去等我一会儿吗?”
桂姨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说道:“好的,大卫院长。”
桂姨离开后,叫大卫的男人看着男孩们,问:“是谁?撒谎不好,你们明白的。”
他瞄了眼脚边,那儿落着几片鸡毛,又看了眼灶台上,一把磨得锃亮的大剪刀还滴着 水。凭他曾经当过外科医生的经验来看,那只鸡是被活生生烧死的。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可不是一个正常孩子干得出来的!
大卫的目光在两个男孩儿身上来回审视,直到他们其中一个缓慢地、小心翼翼地举起手。
出了G市,在与邻市交界的地方有一个小岳村,距离小岳村两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小山坡,走上山坡,有一栋崭新的三层小楼。它雪白的一角从遮蔽的树枝间露出来,像极了一块美味的奶油蛋糕。
这天天气不佳,天空灰沉沉的,飘着阴冷的细雨。
郑小野骑着他的小破三轮“嘟嘟嘟”地往山坡上开,山坡与他记忆中的相差无几,但山坡下已经大变样——以前下面也是小岳村的范围,住着农家,秋天时有滚滚的麦浪。那时山坡上是一所显得有些阴冷的孤儿院。现在,那所孤儿院被人粉刷一新,摇身一变成了新改建的民宿。
小三轮上放着一筐橙子,就是准备拿到那间民宿去的。但郑小野这趟来不是送货,而是受到了特别的邀请,要去那间崭新的民宿里住上两晚。这还是他第一次住那么漂亮的地方。
郑小野剥开一颗写有“嬉”字的糖,糖果甜丝丝的。这糖是他途经村口汽车站的时候,值班的大爷塞给他的。
他衷心地觉得这一定是好事要发生的寓意。
小三轮上了山坡,郑小野看见一个正独自撑伞走在阴冷细雨中的瘦削身影。那应该是个女孩子,戴着棒球帽,梳着长马尾,穿着一套带有白色几何图案的灰粉色运动服和运动鞋。虽然这身打扮充满了活力,但女孩儿的背影看起来就如同雨云一般充满了消极与低落的气息。她背着个硕大的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放了些什么。除此之外,她居然还拖着一个行李箱。
女孩儿吃力地往山坡上走,每走一步似乎都给她带来了极大的痛苦与恐惧,她像是怕不得仍下所有东西狂奔离去。
对,恐惧。
郑小野觉得她好像很不情愿往上走,却又无可奈何,忍不住招呼她:“小姑娘,你是要去山坡上那间民宿吗?
女孩儿猛地一题,像只被惊吓到的小动物般僵在那儿。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把脸转向郑小野。
她的动作让郑小野想起以前孤儿院里某个女孩的旧玩具,扭紧生锈的发条后就是这么“咯喀”地转动。
女孩儿戴了个无比巨大的口罩,只露出了眼睛,又把棒球帽压得很低,还低着头,于是就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她一声不吭,先是松开了行李箱,然后掏出手机,单手飞快地打了一行字,随后伸长手臂展示给郑小野看:“你是谁?身份证号多少?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几岁了?干什么的?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突然叫住我想干什么?我身上没钱,我营养不良,器官也不值钱……”
郑小野看得一头雾水,但他是个老实人,还真的掏出身份证给对方看,然后逐一回答那些问题:“我叫郑小野,住在下面的小岳村,二十五岁,在村里的橙园干活。我也要到上面那间民宿去,想问你要不要帮忙,我可以载你一程……”再后面那些问题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就没有回答了。
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儿接过他的身份证,“咔嚓”拍了张照片,鼓搞一番后又打了一行字:“车上有什么?”
郑小野老实地回答:“我的一些衣服,还有橙子,是从橙园摘……”
话没说完,就见女孩儿又接着打字:“只有这些?没有其他危险的东西,比如野生的毒蛇?还有你这筐橙子固定好了吗,会不会砸到我?车斗里面干净吗,会不会有碎玻璃、锈钉子,刮伤了可是会感染破伤风……”
“没、没有啊。”郑小野越发迷茫,这些问题他都明白,但一个都答不上来。
眼看雨要下大了,他干脆上前去想替女孩儿拿行李。
但女孩儿显然对他十分警惕,他一伸手,他就躲开,就像在玩一对一的老鹰捉小鸡,特别幼稚。
两人对峙之际,女孩儿突然浑身僵硬。郑小野依稀听到一点儿电流的噪音,然后就见对面的女孩突然老是起来把行李箱交给了自己。
又是一阵忙活,女孩儿才小心翼翼爬上了小三轮的车斗,跟一筐橙子还有她的行李挤在一起。
郑小野问过她要不要坐自己旁边,她拼命摇头,坚决不从。郑小野十分困惑,自己明明是在做好事啊,怎么有种逼着人干坏事的感觉?
远方阵阵滚雷声传来,他决定不想那么多,先把女孩儿送到目的地。
小三轮突突往前开,郑小野也不尝试跟女孩儿再说什么了,他怕自己一开口对方就要扯开嗓子喊救命。
半路上,郑小野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山坡旁的树丛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树枝乱颤,他也没多想,大概是刮风了。
民宿很快到了,首先出现的是一道围栏,铁质的护栏笔直挺立,为了防盗而设计的顶端宛如标枪。正中间是一扇敞开的欧式铁质雕花大门,里面是一个还算大的院落,花草杂乱。院子里有一栋三层的洋房,看起来是崭新的,应该刚建好没多久,四平八稳的现代建筑风格,白色为主色调,显得时髦简洁,丝毫不见当初孤儿院的没落冷清。
郑小野把车子开近,就看到花园里有一辆黑色机车也正好停了下来。郑小野都看呆了,就差流口水。虽然收入不高,但他一直都很喜欢机械、车子这些充满金属感的刚硬的东西。他知道那辆是哈雷机车,跑起来时跟风一样快,价格不便宜,他都只能在网上搜图片看看过瘾。
哈雷机车如此酷炫,但驾驶者打扮得像个学生,穿修身牛仔裤与紧身T恤,披着一件短袖开衫,戴着一双黑色皮手套,机车上还挂着个运动单肩包。他利落地翻身下车,把那顶全黑的头盔摘下来,露出的脸庞也是意料之外的年轻,是个五官端正的少年。
郑小野过去只在电视上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而且年纪轻轻就有一辆那么帅的昂机车,不像自己只有一辆小破三轮,身上的衣服都是地摊货,皮肤更是粗糙得像砂纸。过他也就是郁闷了一下,毕竟饭都吃不饱,有什么空闲伤春悲秋呢?
郑小野转头想问那女孩儿要不要帮忙,没想到车斗里已看不见人影。听见轮子在石板小径上滚动的声音时,他才知道女孩儿自个儿跳下了车,健步如飞地冲进了民
这么匆忙,像是……为了躲避什么人。
“你好。”
骑哈雷机车的少年走过来,气质很……郑小野不太会形容,就觉得他是那种家里教养非常好的小少爷。
郑小野朝他点点头,少年继续说:“请问你有多余的挡雨布吗?我想把车子遮一下。”
小三轮本来就有挡雨棚,不过出门前郑小野估计小雨会变成暴风雨,正好多带了一块挡雨布。他表示可以把那块大的借给少年,小三轮只需要把挡雨棚的防水布拆下来盖住车头就行了。
少年一愣,不好意思地说:“这不太好吧?或者你告诉我那边的小岳村有没有卖的,我开车去买。”他谈吐温和,像个十足的绅士。
走近了,郑小野才看见少年轮廓立体的五官和微微卷翘的发尾,时髦、洋气,有几分混血儿的气质。郑小野羡慕不已,心想自己要是长这样,可不用愁找不到老婆了。
郑小野连忙说:“不用不用,这雨很快就要变大了,你赶一趟没必要。我的车即使淋了雨也没关系,我自己能修好,你的车子……”他伸长脖子贪婪地多看了几眼,坚定地说,“你就拿去用吧!”
少年把他的神情全看在眼里,说:“那不嫌麻烦可以帮我一下吗?我不太会弄这个,车子是我朋友的,如果你能帮忙就最好了。”
一听自己可以走近看那辆哈雷机车,还可以摸两下,郑小野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说:“没问题,没问题!我叫郑小野,你呢?”
少年眨了眨漂亮但有些淡漠的眼睛,道:“我叫苏图。”
嘿嘿,希望你们喜欢,苏盈大大真的特别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