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布莱克是个男的,带把儿的那种,他发誓。
可他实在是没办法,只能走进那家妓院。
怡红院,诱惑的浅粉色字体在门匾上妖娆,几个脸上抹满胭脂水粉的女人在门口媚笑着招揽生意。
他得承认,面前这一切都让他反胃。揽了揽披风,布莱克咬牙走了进去。
“哎呦呦,这又是哪位爷来的呀!”老鸨的公鸭嗓音在耳边响起,布莱克抬头,露出了他那有若琉璃的精致脸庞。
“我......”
“哎呦,这不是布莱克大爷嘛!”老鸨凑过来,目光滴溜溜地在他布莱克身上打转,“今儿您怎么得空来这儿啊?”
布莱克咬咬唇,颤巍巍地递上一张纸条。
老鸨打开一瞧,意味不明地一笑,转身带他离开,丝毫不管身后一群等着她招呼的衣冠禽兽。
2
怡红院新来了个伶人,据说长得很是漂亮很值得yy,引了不少人前来,只为一睹芳容。
外头人传得确是没错,这伶人名叫布莱克,墨发如瀑,雪肌若玉,蓝眸似海,再配上诱人红唇与编贝白齿,真当是眉清目朗美如冠玉。
而这大美男更可谓天生戏子,任何角色都能叫他演绎得栩栩如生。从《西厢记》到《屈原》,从杨贵妃到豹子头,任你丢给他什么人物,他都能给你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不过嘛,这场戏的剧本...
梳好长髻,微微拉开胸前的衣领,布莱克最后看了一眼剧本,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走上台。
台下桌上,摆着一个剧本,上书《金瓶梅》。
迫于生计,布莱克无奈,吟出了那充满着诱惑的台词。
早年父母双亡,一兄一姊也同样去世,为了能活下来,他只得出卖...色相。
曾经有一份工作放在我面前我没有好好珍惜,现在...
好吧他承认那工作就是被拐去卖艺。
早些年怡红院老鸨也曾差人来找他,希望他充分发挥自己的戏剧特长,让怡红院的事业再上一层楼。
可当时清纯可爱纯洁无暇清新脱俗内心有如一张白纸的圣洁白莲花某布,在瞥见剧本名的那一瞬间目瞪口呆双颊薄红泪眼汪汪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坚决地拒绝了。
金瓶梅啊qwq千古有名的片子啊qwq
你问为啥有名?因为啊,这剧可是大天朝五千年博大精深的文明史中,唯一一部流传至今的yínhuì书物。
而且,老鸨差使布莱克饰演的,还是女主角潘金莲。
友情提示,注意,是女主,女主哦x
所以嘛,我就给你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你自己体会。
第一次唱这出戏,虽说紧张而又无奈,但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至少他没有怯场。
然而。
然而。
当他看到台下那张笑得不见眼珠的脸是,他的心中可谓是万羊驼奔腾。
那张脸其实还蛮养眼的,银发高束头顶,血眸弯弯生春,灰袍暗淡,龙爪凛然,不能不说这是个大帅哥。
但是嘛,这张脸代表着什么,布莱克却是清楚得很。
该死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他会来!
当即立断,他摔了头上精美的头饰就走,丝毫不管那价值连城的饰品在地上痛哭流涕。
霎时,全场轰然,议论纷纷。
下头人头攒动,个个交头接耳、面露惊异,一些粗人竟当场了爆粗口,甚至有几个还怒不可赦地向台上扔了一堆鸡蛋壳、烂菜叶子。
笑话,他们花了大价钱才买到这一张入场票,银子简直如流水一般哗啦一下子就全干净了,就为了瞅一眼被外界传得天花乱坠的花魁。结果,这主角,居然就这么跑了?
毫无预兆地溜号了?
这不仅是拂他们面子,更还有那不复归来的钱财啊!
哎那个老鸨你别跑你给我解释下这咋回事我保证不揍你。
而前头,那成功彻底激怒布莱克的人,斜眼瞥着这混乱场面,呵呵一笑,一副早已料到的样子。
哎呀呀呀,这一闹,出的事儿可就大了呢。
那么问题来了,天朝挖掘机哪家强啊呸这人乃是何人呢?
若问诺大一个京城谁最为出名,那十成十非当今帅气可爱的恭亲王莫属了。
恭亲王名曰威斯克,论霸道,整个京城无人能出其右。杀个人,放个火可谓是恶名远扬。只要是他看上的人或物,甭管原主何人,新主定然是这个家伙了。
偏圣上宠爱这个结拜兄弟,城内百姓只得任其鱼肉,敢怒不敢言。
瞧,今儿个这位爷闲来无事,又跑来怡红院,美名其曰听戏。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这哪儿是来听戏的啊,分明来找那戏子的。
说起这事,布莱克表示自己也很愤怒。
事实上,这个该死的威斯克就是至他双亲兄姊逝去的罪魁祸首。布莱克家本是京城一方富豪,只因家中珍藏百年的文物「暗影卷轴」,便惨遭威斯克抄家并屠杀。
布莱克想要复仇,却苦于无路可投,只好暂且在怡红院住下,唱戏度日,以期不日手刃仇人。
可谁知自他首次登台被那人瞧见,他就没安生日子过了。
今天送朵玫瑰,明天写封情书,后天又不知会给他些什么东西。几个月来,这人一直缠着他不放,对此布莱克也是万分恼怒。
然而可惜,这位大名鼎鼎的美貌戏子卖身不卖艺啊呸卖艺不卖身,更不用说威斯克对他的灭门之仇,因而恭亲王大人追了那么久,这座大冰山都一直对他不理不睬冷若冰霜,丝毫没给过他好脸色看。
布莱克甚至想过,要不逃掉算了,再另找机会复仇。可老鸨不放人,非要他演出《金瓶梅》。
为了摆脱那个智障,布莱克咬牙,愉快出卖了自己的底线。
然,他上台,就看到了那张让他恨极的脸。
布莱克向来讨厌被人纠缠,而今,却在自己首次出演这同样令他厌烦的《金瓶梅》时,遇上了缠自己许久、自己最讨厌的人。
布莱克愤怒不已,再忍不住冲天怒火,一脸阴沉地转身奔离。
威斯克眼瞅着他逃也似地跑开,不由嘿嘿笑了笑。自己缠了布莱克这么久,现又在第一次演这为他本人所不齿的戏时出现在他面前,他瞅见自己要是开心了才真是奇怪。
想到这儿,这可怜的王爷不禁摸了摸鼻子。
想他自小生得好看,白嫩皮肤,杨柳细腰,银白长发,尤一双媚人的血眸摄人心魂。他的美,是由造物主一笔一划精心描绘而出的妖孽之美,哪怕摆出个吓人的鬼脸,叫人看到那都引人犯罪。
因而这个家伙自小对自己容貌那叫一个自信,在比脸这方面,他从没败北过——当然,用这张漂亮极了的脸去勾搭人也是一流水准。
可是,可是,他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要地位有地位要泡妞呸泡小伙子手段更是百般武艺,可为啥这个大美女呸大美男就是不买他帐呢?
妓院自养的自鸣鸟忽然尖声叫了起来,威斯克回神竖耳细听,已是巳时。
哎呀,到正午了呢,那么......
嘴角一勾,他悄然退出这混乱局面,不动声色上了楼,任老鸨如何咆哮怒骂,也再找不见成功弄出这一副混乱场面的罪魁祸首了......
3
上楼,回房,闩门,布莱克不断深呼吸,才逐渐冷静下来。洗去面上胭脂,他看向了桌上的一个木盒。
今早威斯克遣人送来了这个盒子,然他忙于化妆也没来得及打开来看。平日里那人送东西从不包装,今儿却难得地带了个盒子,他的好奇心不由冒了下尖。
这里头装了些什么?
伸手抬起盖子,刹那间,满屋飘香。布莱克动动鼻翼,垂目望向盒中。
上佳的红木盒子里安放着一个雕花白盘,暗红的盒壁更衬得那盘子洁白无暇。
取出,玉盘正中摆着一条百索子(即五色绳)和两个深青色的粽子,粽头隐隐约约显出一丝米白。
苇叶墨绿,包着软软的糯米和甜甜的红枣。略略粗糙的纹路沿着粽子的棱角不断折转,在细细棉线的缠绕下,立成一个漂亮的香粽。两个粽子靠在一起,散发着浓浓粽香,勾人馋虫。
五色丝线缠成百索子,色彩斑斓,与深绿的粽子相映,煞是好看。
布莱克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
今天,五月初五,端阳。
思及此,他不由苦笑。屈原满腔热血纵身一跳,给后人跳出了这三日端午节假,只可惜自己不仅无福消受,还得上台唱戏给他人助兴,真是可怜呐。
嘛算了,也难得那恭亲王有心给他送了这些东西,就别扔了吧。这么想着,布莱克便拆开了粽子。
是的,那货之前送给布莱克的礼物,全被这伶儿当垃圾丢掉了=_=
软糯的江米入口,馥郁的香气弥漫在唇齿之间,润过喉咙后又深入腹腔。不多时,两个粽子便只剩下了几片苇叶。
收拾好桌面,布莱克回味着那枣粽的独特风味,暗暗吃惊于威斯克的细心。
虽自小不愁吃穿,但布莱克的嘴却并不是很刁,其他吃食再差都能咽下,独对这粽子要求很高。
江北做粽子,江米都要先用热水泡上几天,可他却对那些泡久了的米看不上眼,嫌它太软太黏嘴没有嚼劲。他喜欢的米,要粒粒饱满却意外的水嫩,带着些黏意却丝毫不粘牙。
可这就给制作者出了个大难题。想圆润有嚼劲就不能用水泡,可不泡在水里的几天几夜又粘牙。于是这就很考研制作者的技艺了。
以前吃过的粽子里,只有娘包的粽子能达到那个境界。
娘去世后,布莱克以为自己再吃不到了,却没想到威斯克竟给他送来了如此合他胃口的粽子。
原来那个恶霸也有细腻的一面呢。这般想着,他心里暖了暖。
一阵困意袭来,布莱克只当是昨夜为练习睡眠不足,便上榻准备歇息。
悠长鼾声传到门外,外头灰袍人面上一喜,得意一笑,蹑手蹑脚推门进屋。
墨发少年犹未察觉。
望着榻上俊美少年恬静的睡颜,他眼底一柔,轻柔地横抱起少年,转身离开。
4
恭王爷劫走了怡红院的名伶,这震撼消息哗然全城。然那风波中心,即恭王府,却是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才怪!
一觉好梦,布莱克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朦胧的睡眼。精美华盖入眼,一时间,他竟没有反应过来。
这儿...这儿一定不是他的房间!
他的床不大,也没那么柔软;他房间也很小,远没有眼前居室宽敞;尤这处所之豪华奢侈,任一物件都是他唱一辈子戏怕也换不来的昂贵华丽。
小脑瓜还没转过来,布莱克就眼瞅着一人推门进来了。
这销人魂魄的血红双眸,风流倜傥的银白瀑发,不是那颇负盛名的恭亲王又还能是哪个?
聪颖过人的可爱伶儿,不消片刻便把这事儿的始末猜了个透彻。
......那粽子里有迷药!
威斯克进了房,见布莱克醒来,也没有太惊讶。只是床上的小家伙仿佛他俩有血海深仇的恐怖眼神,让他嘴角微抽。
自己是夺他妻了吗,至于这么深仇大恨地看着自己嘛?
布莱克对此的答案是,至于!
试问若是你吃下两个别人精心为你制作的粽子,本以为对方是好意,却陡然发现里头藏了迷药,你会是个什么心情?
于是乎,布莱克对威斯克那点可怜的好感,丧失殆尽。
威斯克被这愤怒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忽而又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幽幽地看向了布莱克。
“呐小莱,那迷药的药效,还没过吧?”
“?!?!”
顾不上恶心面前人对自己的昵称,布莱克试着动了动双臂。
woc四肢无力?!
天呐,那这人该不会......
意料之内,威斯克接收到的目光中多了几丝惊恐。
“嘿嘿嘿......”猜测得到证实,他嘴角一勾,走到床边,麻利儿地爬上床,把可怜的布莱克压在了身下。
布莱克吓了一跳,想挣扎逃脱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只好弱弱出声。
“威斯克,你...想干什么?”
闻言,威斯克邪气地一笑,凑向身下人右耳,伸出舌头,在耳垂上一舔。
【PS:日本文化中,舔耳垂具有确定对方为自己所有物之意。】
很快,他转过头,对准小家伙两片薄薄红唇,低头。
“干你。”
布莱克的耳根红了,红得滴血。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