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公子,再喝下去我这儿酒铺明天可就开不了张了。”桌后坐着的是那位老板娘,眉眼清冷倨傲,据说也曾在那戏园子里待过,后来不知为何离开戏园,孤身一人经营了酒铺。
“也对,你这小破店,酒水实在是差劲。”男子撑身起开,脚步有些不稳当,但也避开了桌边地上那一堆酒罐子。
老板娘未从桌后出来扶他,顺带着也拦回了店小二伸出的手。“不用理,放他去就可。”老板娘拿出账本写写划划,好似真的不想再去管门口的人。
过了不久,店里打杂的伙计已经擦完了所有桌椅。老板娘没有夜里卖酒的习惯,天将黑就要关门。最起初的时候也有人说过老板娘不会做生意,明明夜里才是生意好的时候,她却不赚那份钱……老板娘从不理会这些,依旧我行我素。
再抬眼的时候那人还倚在门边。
“你还打算一晚上留在我这破店里不成?”老板娘手撑下巴,侧头看着门边的背影,语气有些好笑。
“破店,能容得下我?”吴凉回应着,好像已经醒了酒。
店里伙计都知道这吴公子和店老板私交甚好,具体原因是什么无人清楚,只是听闻那吴凉吴公子也是从戏园子里出来的。
吴凉身子离开门框,甩了甩手,要离开。
只是还未抬脚出去,便被一阵凉风吹得打了个冷颤。天色渐暗沿街店铺早就亮起了灯。风过晃的不只是房檐下的灯笼,还有灌了酒的人。
“娘子等我,街角那家的糖葫芦给娘子带来了。娘子可喜欢?”
“你呀,净是乱花钱,”面目清秀的女子拽了一下从后面赶来的那人的衣袖,言语如此,却丝毫未瞧出嗔怪之意。“可有多买几个?娘她可喜爱这酸甜的东西了。”
两人互相搀着越走越远,屋檐下的灯笼还在晃,街边小贩有的收拾起了摊子,有的还再卖力吆喝。
再后面的话他没再听清,大抵是酒喝的太多,晃了神志。
“她也爱街角那家的糖葫芦,也如此重我爹娘。”男子嘀咕了一句,没落入街头吵闹,反倒被那老板娘听见。
“她可不喜欢那些胡乱胭脂水粉的味儿。”老板娘仍是在柜台后,没抬头的继续捣鼓着账本和算盘。“你想必也是记得的。”
男子未再言语,出门右转。灯火通明最显热闹的倒是他这几年常来醉酒取乐的莺花巷。
凉风带起衣襟,街上灯光映的男子视线似乎有些模糊。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是他自己说的?还是身后站在店门口的酒铺老板娘?亦或是哪里说书的先生又在讲着故事?他不知道了。
你喜欢那家的糖葫芦,好,我去给你买。
你喜欢去那摊子上听说书,好,我陪你去,给你添茶水。
你喜欢摆弄花草,我托人拿来了些异域花草,你保准喜欢。
我不求上天善待我,我只想你还能点着灯看话本等我回家,哪怕是在梦里,我也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