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Y大的菜园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Y大的菜园稍稍有了绿意，但还有大片饥渴的荒土，等待着勤劳的人们来开垦。

这天风和日丽，是个春耕的好日子。菜园里迎来不少稀客，锦瑟就是其中一个。人多的地方遇见旧识便是常事，赶巧，锦瑟也遇见了旧识，一个给她带来好运，令她很敬仰和信赖的人。

“Joan.”

“Hi,Rita.你也在这种菜吗?”

“不，我是来收花的。”Rita向锦瑟展示自己辛苦种的月季花。“它们的花期近了，想送些给朋友，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锦瑟对花儿赞叹不已，说：“真可爱，等它们的花开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是啊。你一个人来吗?姐妹淘呢?”

“嗯。她们有人约了”锦瑟本来和Jessica约好一起去菜园种菜的，但在种子店买种子的时候Jessica跟一个对上眼的帅哥跑了。结果只剩锦瑟一人来了。

“我忙完了，要不陪你一起种吧，顺便说会话，好久没有见你了。”

“好啊，谢谢你。”

“你要种什么?花吗?还是菜？”

“花生。”锦瑟摊开手掌，一颗颗粉嫩粉嫩的小豆仁正在掌心里熟睡着。锦瑟笑着说：”南北方温差挺大的，不知道花生在这能不能适应。”

“应该可以的，它的主人已经适应得很好了。我想它也一定会争气的。”Rita看着锦瑟，欣然一笑。半年的时间过去了，相比第一次见到锦瑟，她改变了很多。她已经逐渐适应这里的环境，并且慢慢融入这儿的集体。最好的证明就是提到她的姐妹淘时，她并没有犹豫思索。这说明她真的有自己的好朋友。与当初，刚到Y大那个懵懂，唯唯诺诺，不知所措的锦瑟相比，她进步了很多。“种子店有那么名花种子，为什么种花生呢?你喜欢花生么?”

“不是，种它是因为…它有回忆。”锦瑟看着手中的豆仁陷入了沉思。

在记得最后一次种花生是在初二那年春天。

还清晰的记得那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天很蓝，云很白，还很多。有卷层云，厚积云有成；群结队傍着走的，也有落单的小小云；有像狮子的，也有像绵绵羊的……

那时候的我们还小，那时候的爷爷奶奶还算年轻，身子骨还硬朗着，挑着筐，领着5个孩子一起去下地。

我们5个，捧着自己的小盆，每三颗豆仁放一个洞，一排四个洞，不能多也不能少不能扔，不能丢，要规规矩矩的放，再覆上土，轻轻地压紧。要不然调皮的种子就会长歪，植株因营养吸收不均，长出来的花生就会偏差太大，影响收成。有时疯狂的根也会胡搅蛮缠，长到其他株花生的根须处，乱扯一通，影响其他花株的生长；到时候一年的辛苦也就白费了。

为了能有更多的土地可以种植株，田间的道路很狭窄，只能容纳一人处侧身站，行走时更要小心谨慎。一旦失去平衡感就会跌落田间，毁了植株。

子衿每次一心急，就会跌倒，屁股压坏了大片田地，毁了刚种好的种子，一切又得从头开始。最小的子霈，和子宁边种边闹腾，本就走不稳，还想跑，一个顺溜，就摔土里，啃了一嘴的土还“嘻嘻”直笑。被人叨叨几句，挤两滴眼泪装装样子，一转眼，一回头就忘了，又在田里和子宁追着跑，这回还叫上子衿一块闹。看着他们这样打闹，小影气得快炸了，他们毁掉的可都是她辛苦种出来的。最后在小影的鞭策下，三个捣蛋鬼才乖乖完成任务。

爱玩是每个孩子的天性，完成任务后的我们总不可能坐在田边傻坐着，看爷爷奶奶给花生浇水。一天中最好玩的时刻才开始。

有田的地方总少不了有水洼。春天的水洼里总少不了一个动听的声音“呱呱”。从我来这开始，它就一直叫个不停，像是在向我们发出邀请。

卷起裤筒，挽起袖子，扔掉拖鞋，踩进泥里，泡在水里。哇⊙o⊙，春天泉水，清清凉凉，好舒服。大脚印后跟着一串小脚印，噗哒噗哒，溅起一堆水花。我们就像是一群快乐的小鸭子在水里嬉戏。捡来透明袋，找来旧铁盒，挖出小蚯蚓，捉蝌蚪，钓小鱼，抓小虾，拾田螺……

玩啊，踩啊，泼啊……等到太阳公公回家了，云儿也散去了。每个人滚得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的泥鳅，拎着湿漉漉的一身，又脏又累，回家还免不了被人骂一顿。

以前不觉得他们好，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当年的他们真的很可爱。以前总后悔做了这种幼稚事，遭人一顿毒骂，还挨了一顿揍，现在才感觉原来那是多么珍贵的一段回忆，这种幼稚是一种难得的天性。虽然挨揍，但我的回忆也有一些美好的事情。离家远了才发觉生命里有些值得珍藏一辈子的东西没有好好珍惜，那就是我的兄弟姐妹。

听完锦瑟的回忆，Rita语重心长地说：“也许他们不是你童年里最重要的人，但你是他们成长路上最不可或缺的人。因为你是大姐，所以要比他们更早熟才能肩负起照顾好他们的责任。就像落花生，要三颗种子一起种，一起成长；最中间的一颗是长得最快的，却是结果最少的，因为她要担负起做姐姐的责任，为弟妹们开路，为弟妹们遮风挡雨。正是有姐姐的牺牲，弟弟妹妹们才能无忧无虑的生活。但姐姐的付出是弟妹们是会看在眼里的，他们会成为姐姐背后最坚强的后盾。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百分百无厘头的支持姐姐，只知道姐姐开心就好。难道不是吗？”

锦瑟抿紧嘴唇，浅浅一笑，泪不禁意间滑落。她想起跟子宁说自己的理想大学是Y大，以后想要在M国生活时，子宁想都没想就全力支持自己，还想帮自己出学费。要去考托福的前夕，子霈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还是用自己偷偷攒的零花钱给锦瑟买了一瓶牛奶，希望她考试顺利。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子衿不知道姐姐去M国读书意味着什么还是为姐姐送上祝福。还有小影……他们一直都默默地爱着自己的大姐。

Rita用纸巾擦去锦瑟眼角的泪水，笑着安慰道：“傻孩子，其实你很幸福，只是你从未在意过他们付出，因为你一直把他们当作不懂事的小孩。”心里默默祝福道：Joan，感谢上帝吧，感谢他赐予你这群天使的陪伴，你的人生会因为他们而变得坚强，成熟，更懂珍惜。感谢你的生命有他们的存在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