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

“大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啊？”芜浣的双眼被白绫遮住，被玉照牵着手往前走。

玉照双手拉着她，安抚她道：“很快便到了，你莫要着急。”她带着芜浣走上台阶，“抬脚，小心些。”

待将她带到高台之上，玉照才取下了她遮眼的白绫。芜浣只见浩瀚的星海熠熠生辉，从天际倾泻而下的银河之水在她眼前流过，又重新汇入天河。

高台之下，诸神静候，见她往来，齐齐举杯贺道：“贺芜浣女君生辰大喜！”

芜浣一时愣住了，她下意识偏头去看玉照，只见她鼓励地看着她。芜浣握紧了手，落落大方地看向高台之下，高声道：“与诸君同喜！”

玉照伸手握住她的手：“此处乃天河之畔，苍穹至高之地，是神界离满天星辰最近的地方。当年我灵智初开，父神为庆我诞生，特意造了这一处‘星台’，许我掌握星辰之力。往后的每一次生辰，父神皆在此处为我庆贺。”说着，她叹了口气，“自父神去后，我便不再来这里过生辰了，如今算来，已有一万年了。”她向苍穹挥手，只见星星点点的光芒淡去，尽数化作一道道流光，划过天际，落于下界。

在漫天的流星雨中，赴宴众神皆忍不住惊呼出声。可在那么多神仙之中，在无尽的流星雨之中，芜浣的眼中，却只能看见玉照——若神有信仰，那我必然是你这一生最忠诚的信徒。

直到六万年后，芜浣仍会想起这一日，那高高在上的主神，本不为任何人低头，却独独向她伸出了手。璀璨的流光之中，她对着她回眸一笑，她说：“今日，我便以这漫天星雨，贺你生辰之喜。这一方星台，从前是父神为我庆贺之所，如今我便赠与你。纵使混沌消散、鸿蒙崩毁，这满目的星辰，亦永远只属于你。”她沐浴中满目的星光之中旋转，衣袂翻飞，随风飘起，她难得笑的像一个平凡的小姑娘，冲着她遥遥一笑，承诺道，“阿浣！今后的每一次的生辰，我都会陪你过的！”

芜浣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却又在玉照发现之前擦去，她欢喜一笑，郑重道：“好。”

所以后来的后来，她眼睁睁看着这人毁约离去，在混沌之劫中魂飞魄散的时候，她才会那般不甘心——天命从来都只肯难为我，祂夺走了属于我所有的一切。既是如此，那我便逆了这天命，我要叫祂，再也不能伤害你，再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芜浣小心地护着玉照，走在仙界的南海城中，一边避开旁人，一边道：“大殿下……”

“嘘！”玉照的食指抵住嘴唇，“阿浣，如今是在外面，这里可没有什么大殿下。你要叫我明夕才是。”她挽过芜浣的手臂，“何须这般拘谨，南海城身为仙界最大的城池，每日都有来自各界的神仙妖来来往往，你能这里买到很多东西呢。”她拉着芜浣在集市之中行走，“快些瞧瞧有没有你想要的，今日是你生辰，若是有什么想要的，我都买给你。”

芜浣听了她的话，看了看集市上的小玩意儿，却是没什么想要的，只是好奇地问道：“殿、明夕看起来，很是熟悉南海城？”

“我从前时常出神界办事，为了方便在仙界和妖界行走，便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明夕’。这南海城，我确实不是第一次来了，自然比你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妮子熟悉些。”她笑着点点芜浣的鼻尖，“你的修行还是要抓紧些，游历一事，可增加阅历，锻炼心性，于修行有益处。前些时候上古同我提议，说是想送你去昆仑山修行，可我却想着，你这千年来，除了凤族便是入了朝圣殿，哪也没有去过，担心你不习惯。加之昆仑上神性情孤傲，你与他，大抵是合不来的。倒不如留在我身边，由我带着你修行，纵使不能有什么大长进，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芜浣心知她的好意，微笑了一下，道：“明夕为我考虑周全，芜浣感激不尽。”

“你这话说的，这全天下的师父，哪有不为徒弟考虑的？”玉照摆了摆手，“你既不想买东西，那我遍带你去尝尝这里的佳肴，一饱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