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界门处,成群成群的穷奇突破封印,向神界发起进攻。界门的守将抵抗着穷奇入侵,正有些力不从心,却听得一阵清清泠泠的琴音穿过整个界门,化作利刃,将无数穷奇掀飞,尽数化作飞灰。
漫天的青光之下,似有皓月再度从东方升起,悬于众生之上。月华流转,三界之中似只剩了那一道杏色的身影。
玉照一手抱住三生琴,周身青光流转。她抬眼看向墨羽:“墨羽,你为玄一的神兽,不思与他决裂,改邪归正,竟还助纣为虐。玄一乃神界叛神,你与他同流合污,终有一日,皆会死于众神之手。”
墨羽看一眼三生琴,心知有神器在手,自己绝不是玉照的对手,眼下听她这么说,不禁冷笑道:“玉照殿下承天命而生,又有祖神毕生修为所造的三生琴在手,何等尊贵,又如何知晓我家主人的不甘与绝望?”他见穷奇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随即便化作一道流光遁走,“我们终会再见的,玉照殿下!”
玉照抱紧了怀中的三生琴,半晌未语。直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阿姐!”她不可置信地转身,上古笑意满满的面容映入眼帘。她欣喜道:“上古!”
上古笑着扑进她的怀中:“阿姐!我回来了!”
紧紧抱住怀中的妹妹,玉照怎么也忍不住落泪。上古从降生开始,便一直与她朝夕相伴,从未离开过她。可无论她再怎么抗拒,她从小娇宠长大的小姑娘,也终究还是要离开她,去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
——月弥十万岁生辰这一日,上古遍邀三界为星月女神庆生。玉照应邀,也出席了月弥的生辰宴。席间瞧见了芜浣落寞的神色,便知晓她是羡慕。芜浣从来心思敏感,她的生辰与月弥不过前后脚的工夫,可眼下人人皆来庆贺星月女神,谁又还记得她的生辰?
玉照叹了口气,伸手拉她坐下,同她说着席间的菜色:“神界的宴会,年年都是这些花样,我也瞧得多了。听闻仙界的南海城中新开了一家食楼,很是不错,阿浣可想去试试?”
芜浣闻言,却是推辞道:“以芜浣的身份,无事怎好下界,炙阳神尊若是知道了……”
“你这话说的。虽说神寿漫长,但有些日子,却也是极为重要的,随意不得。”玉照不赞同道,“我这个做师父的,无论为你做什么,也都是应该的。”语罢,她忽然提起了凤焰,“前几日,凤族长老传信来,说是凤皇马上便要到涅槃重生的日子了,想请上古去看看呢。”
“凤皇……”芜浣心跳了一下,有些担忧凤皇会取代她的位置。她犹疑试探道,“凤皇身份尊贵,本该是她做小殿下的神兽才是。芜浣不过一介五品彩凤,实在是……不堪为主神的神兽。”
玉照哪里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她叹息一声,伸手点了点芜浣蹙起的眉心,取笑她道:“你这小妮子,惯会多思多想的。”她点一点芜浣的鼻尖,在她怔怔然的目光中笑了起来,“我倒是巴不得凤皇去做了上古的神兽,好叫你踏踏实实地做我的弟子,唤我一声‘师尊’呢。说到底,神兽毕竟是仆,算不上朝圣殿的主人。”她握紧了芜浣的手,承诺道,“你是我带回朝圣殿的,我这一生,虽不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有多少本事,却也一定会护你周全。阿浣,朝圣殿永远是你的家,我和阿错也永远是你的家人。”
芜浣动容不已,将脸靠在玉照的膝头:“大殿下待我之心,芜浣从来都知道。”她想,她这一生,拥有的东西太少了。玉照殿下的好,是她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温暖。正是因为贪恋,所以才生了执念——我这一生,自然机关算尽,自然心肠歹毒,可我唯一求的,不过是她能与三界共生,而她的目光能长长久久地停留在我身上,永永远远只看着我一个人。
所以纵然要我堕神成魔,要我万劫不复,我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