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喂，是张女士吗？”

“李老师，您今晚是不是有课？”

“衔玦啊。是有一节。”

“那您现在能来我这里吗？”

“怎么了？你一个人在家吗？”

“嗯。”

“对不起，蓝太阳规定除上课时间外，不能与学生私下见面。咱们周四再说行吗？”

“嗯……那……行。”

她慢慢地把听筒放回去。周四？我能活着等到再见面吗？她的脑袋空空的。

刚才我到底……为什么要向他求助呢？我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普通的学生，和别人并无两样。我在他的生命中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罢了。难道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他看成我最重要的人了？哈哈哈，我一直都是这样……

电话突然又响起，切断她的思绪。她的心猛然绷紧。

“喂？”

“衔玦，你就在家里别出去，我去找你。”

“可是，这不是违规的的吗？……”

“已经违规过一次了，没关系的。”

再一次挂断电话她的脸泛红了，同时又迷茫了。从前，自己就是一只玩偶，认为这样就应该是自己的生活。如今自己身上已无镣铐，却无法定夺自己该去哪里。一切可以视作报复的行为是那么无力。好可恨，却什么也做不了。就这样稀里糊涂地逃避吗？

“叮咚。”按门铃。赵衔玦开门时不会像妈妈一样在门口停留三秒再开。

当她仰头看他时，刚才的一切瞬间都忘却了。——我要活。我要活下去！

“发生什么了，衔玦？”

“您进来说。”

他进来，另一手把门关上。但是赵衔玦把他堵在门口不让他再往前一步。不合适的安静。

“我本来很明白的，现在又不明白了。”

“什么？”

她咬咬牙，“妈妈要在医院里等死，我却没有办法苟活下去！本来已经这样决定了，决定了……但是一和您见面，我就又有一种可耻的想好好活下去的念头……”她的眼眶里盛满了泪，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

“这不可耻，衔玦。你在这里活着，不需要别人做决定，也不需要被别人牵扯，你只需要做你想的。孩子，我不知道哪个选项是正确的，但你都有绝对的权利选择。如果你选择活下去，我就帮助你，只为你自己一个人而活。如果你要离开，我也会祝福你。

“还有，再补充一点，”他拿出上课时的口吻，“就是你信任和依赖我，让我万分荣幸。”

“老师您别……别这么说……其实，我能遇到您才是我最大的幸运。”赵衔玦把眼角的泪擦去，又有更多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来。她终于能好好地哭一场了。“我想活下去，呜呜呜……我要活下去……”

李海云蹲下与她视线相平，“好的，我答应你。但是，我也有一个愿望，希望你能帮我一把。”

“什么……？”

“我会找个适当的时间告诉你的。你原谅我的自私吗？”

“我只信任您。”

李海云的笑总是像刻意隐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