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个无处不在的元素。
对身后若即若离的追赶充耳不闻。
太宰治整个人贴着墙超前奔跑,古怪的铃音如影随形,从腰部的褶皱底下连着金链子甩出来一块儿小巧的金色铃铛。
透过湿气缝隙逸散的天光瞄见这抹突如其来的异色,坂口安吾心底一咯噔,没由来生出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他摸不透太宰此刻的想法,大声的劝阻估计不会起什么作用。
意识到对方的胡闹可能不是一时兴起的简单玩笑,男人不再放水,神色一凝压低身形双腿弯折猛的一个爆发往前冲。
掐着时间的太宰治恰巧回眸,他陡然顿住脚步,面色堪称温和的转身朝向他,纤薄的唇角漾开一抹笑。
“与‘真相’最为相近的信息只能以身探险。”
“其实我在很小的时候进过一次‘镜子’。”
“而‘我’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真实掺假,我们从未醒来。”
坂口安吾的手臂扑了个空,他一把扶住墙体,借力卸力,站稳脚跟。
长廊上已然没有那人的气息,他偏过头,冷冽的目光从那扇能够行至外置走廊的门上滑过。
一只白的出奇,满是斑驳的伤疤的手轻推开“吱呀”响的旧门扉,露出门后稚嫩消瘦的孩童。
那张脸和成年后的太宰治有九分相似,全身上下没一块儿好肉,瞳孔黯淡无光。
一面被雨水染上青蓝色调的铜镜安生的躺在他的脚边,镜面蒙尘,看不清镜中物。
邻里街坊顺时针一圈巡视完毕,四通八达的小巷,静谧的落雨悄无声息掩盖掉平日里嘈杂熙攘的烟火气。
扒在窗户边小脸红润的孩童笑嘻嘻的朝他举起一个四色的小风车。
强压下心神不宁的状态,中岛敦笑着对他挥挥手,带着巡逻百姓安危的小队逆沿来路赶回皇宫。
各国之前互相制约,形成一种极其微妙的和平。
而这和平反映下来,便是如今一派祥和的太平盛世。
尤其当这“武侦”新任皇后太宰治上位后,任何异端在这片土壤上都兴不起半分波澜。
可从荒山野岭中以极大的运气幸存的中岛敦明白,这样的局面不过假象。
迄今为止,所有的因果线皆诡异的在那位只身救他于水火之间的先生身上集合。
回望过去,每一个大的划分权政的转折点,细看之下几乎都能发现有他的身影穿梭其中,并总踩在生死存亡的最关键时刻。
中岛敦的心思愈发烦乱。
而这不安,在临近戒备突然森严的皇城正门门口的那一刻蹿上顶峰,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布匹铠甲之下自己那颗疯狂颤栗的心脏。
“……发生什么了?”
辅助关门临检的小侍卫和他很熟,见他样貌,松口气示意放行,听见他的问话,又微微蹙起眉,最终将他单独拉到一边。
“敦哥,这事现在还只有宫里的,以及我们这些人知道。”
“你也是宫中人,还是皇后娘娘的亲臣,知道这事是迟早的。”
“我就当为你省些时间在这儿先把消息抖给你,你千万捂住风口,别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熟练的颔首点头,中岛敦竖起耳朵。
“就在今天早些时候,上面传来消息,皇后娘娘他狡诈残忍的贼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
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