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下麻木的身体,脑袋只感觉沉沉的,我试着动了下手指竟还有活着的错觉。嗅觉似乎也还没有消失,只是闻到的并不是从高楼坠下后的血腥味或是医院的消毒水味,而是清新的……
我想让沉重的眼皮抬起来,但只觉得一阵酸楚,根本睁不开。却是听到了风吹过的声音还有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扑腾声,凉快的触觉碰到了脚趾,这一切都在提醒着我我还活着。
干脆再睡会吧,估计就到地狱了,亦或是天堂。
也不清楚是睡了多久,我再次醒来时已经完全可以动了,睁眼就看到要闪瞎我的阳光,身体还是有点累的感觉,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就听到身后一个女孩的声音。
很熟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是林岱渊。
她用手挡着太阳,半张脸投在手掌外喊我,但并不是在喊我的名字。
“嘿!”我和她对视了下,她就轻轻跳过来跟我搭话,这场景我记得好像是我在海边紫砂时的场景。
我原本的家庭并不富裕,父亲病逝后也就是母亲一直在靠打工借钱养我们姐妹俩,最后也是落得个坏下场。
还依稀记得着,妈妈骑着破旧的自行车载着我,在路上遇到了熟人就开口借钱,那人似是遇上瘟神般想躲开,但又躲不过妈妈百般阻拦。
“你知道的...孩子上学,没学费,救一下我下个月一定还你!我工资还没发,这……也没办法了!”妈妈抓着自己的衣服末端,拳头握得紧紧的,我低着头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不敢讲一句话。
妈妈从未放弃过生的希望,哪怕是借钱也希望能把我们推出深渊。
只是谁也没想到,我的姐姐虾仁了。
姐姐凌乱着头发一味哭着,说被侵犯了才反击的,那白裙上还存留着殷红的血迹。对面要的赔偿很多,也不在意明明是他们的错姐姐只是反抗了暴力这一点。妈妈眼底的光好像一瞬间消失了跪在地上,第二天她和姐姐都消失了,留下了不多的存款给我。
我也不是没有试着活过,但是孤独的深夜和回家后一点生气都没有的房子实在是让我无法再有活下去的心。
我逃向了海边,想在海里长眠,做一场永远都不会醒的梦。
可我失败了,连生死的选择权都没有。甚至从此生也不是带着自己的姓名,而是被林岱渊救下冠上她的姓名替她活着。
我木讷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既然是重生了那不妨再死一次干脆点,也不会发生之后的事了吧。
我没有跟她讲一句话,转身又冲向了大海跳下,她跑得比我快,从身后抓住了我的手臂往她的方向拽,那一瞬间我只感觉到手臂一阵被指甲划过的刺痛和阳光直射眼睛的刺激感。
接下来就是她死㧽着我的肩膀骂我:“你疯了呀!我跟你打招呼呢我有那么恐怖吗要你去紫砂?好不容易把你捞上来你就这样又要回去?你是不是犯什么病了还是心情不好啊要做这种事?”
我记得上一世她好像没有骂我,是我跟着她走的。
“我讨厌光我也讨厌现实,我就想去黑暗里找梦做做,永远都不会结束的梦,请你放开好吗?”我尽量把话说得奇怪,好让她明白我是个疯子然后抛下我不管。
林岱渊皱着个眉头露出了一个看上去并不让人舒服又好笑的表情:“说通俗点,听不懂。”
“我想死。”
林岱渊愣了下盯着我,我避开她的眼神盯着地上的沙砾,她就一只手揽住我一只手拿出手机,搜索了下把一些看上去人间很美好的照片给我看。
“你看看,世界那么美好你寻死干什么呀?你家里人也会伤心的啊他们在等你回家吃饭呢等不着就算了还要去吃席,你傻不傻?”她把照片一张张划着,语重心长地在我耳边说。
我哭不出来了,干巴着一张脸想笑也是笑不出,只是用着十分平淡的语气:“我家人早就离开我了……”
我能感觉到她揽着我的力气送了点,手指也呆涩在屏幕上,浏览器就被长按出了几个按键。下一秒她又使上了力气把我往她怀里按,“对不起……”
也不知是为何,我此时竟然能感觉得到心脏的跳动,感受她手在我的头发上抚摸而过,我沾满了灰尘的脏衣服把她的衣服都给弄脏了啊。
她也许是想拯救我吧,上一世是我拯救了她,或许这一世是想轮流着来,也算是不枉我来人世间走一遭。
我伸出了手,搭上我这一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