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笠泽皇宫。
“娘亲走不过两月,便…”
少年唇咬得极白,跪于香案的画下,半是羞愧,半是忏悔:“孩儿不能为母守孝,又,又做出此等事来,既不配为人子,更不堪为仙神。”
他磕下头,三拜之后,低低道:“未能一死了之,乃是公道未还,待来日龙鱼族冤情昭雪,孩儿定然守足全孝,将性命悉数奉还于天地,不枉来世一遭…”
“哦?我竟不知,主君殿下原是这般想的?”
肩胛一沉,少年颤了颤,不敢回头。
与平日截然相反,他身后的妖神此时面上是说不上的阴沉,昔日笑意的眼睛深幽不见底,就如吞噬猎物的蝮蛇。
“阿姐,我…”
“很好,很好。”
妖神拍拍他的肩,笑眯眯的,分明看不出使了力,少年却闷哼着弓身,连忙捂住那处。
“跟我去一个地方。”
疼痛未去,少年就被妖神扯过臂,几乎是拖拽着,冰室内一路怪石嶙峋,最后停在一处静地。
冷风就这么直愣愣扑到他的脸上,毫不留情。
浮黎松开他,信手指向那片远远的墓群:“知道这是什么吗?”
静地无树无木,唯有漫漫的冰和石,碎晶折射出森冷的天光,如刀如剑地划破黑暗,唯有一树墓碑直矗云霄,祭奠着无数湮灭的亡灵。
这是?
润玉走近,拂去覆在石碑上的碎冰,寒气消散,扑面而来的是繁复的上古字迹。
上镌刻有寥寥几字:太古女阴之碑。
“天地生始母,始母诞女阴氏,为补天缺,化神力消散天地。”
少年的惊异下,指腹刺痛,一滴精血没入石碑,旋即伤口不见。
妖神一叹,牵起少年的手,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它,点头又摇头。
“你母便是承了女阴氏的血脉。”
女阴氏后脉,神力不一,强者如她,而弱者不显,如龙鱼族公主簌离,空有血脉而灵力低微。
灵力虽是低微,孕育的后嗣却能提高血脉,是以同为水族,东海早早便与其定了婚约。
天帝身为龙族,天界之主,自然明白。
“你现下身上流血的,半数都是女阴氏的血,”浮黎摩挲着他肩头艳丽的玉鲤,金灵在其内流转,点得那幽瞳闪闪的:“青帝与娲皇后脉,来之不易,鲤儿日后可莫要生此念了。”
他从来不知晓的太古之事。
肩膀的痛意褪去,少年神色莫名地掩住那处,不察撞入对方的眼里,脸色添了尴尬的薄红。
阿姐与自己同出一脉,那岂不是更…
不过天界与妖界风气不同,阿姐听了,许会比方才还要生气。
心下一怯,润玉掩下心思,另寻了个话题疑问道:“润玉学识浅薄,太古,上古不曾听闻,既是关于我母,女阴氏之事,阿姐可否告知我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