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会在朝阳明媚时想到她,
会在阴雨连绵时想到她;
看到春花灿烂想到她,看到雨打残荷想到她;
看雪时想她,听雨时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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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沈雁行这个人,阮虞卿(言伊)略知一二。
她知道他是北方割据军阀沈大帅的独生子,也是哥哥的朋友,是自己父母深恶痛绝的对象。
几年前,哥哥去美国留学,读经济学。按照父母原本的计划,他学成归国后,应该到上海大伯的银行里去工作。
但他去年回国以后,却未经父母同意,便跟沈雁行去了北方,成了沈雁行的秘书。说是秘书,实际上算是沈雁行的财政官,帮助他稳定一方经济。
阮家父母因此勃然大怒,为儿子的自作主张,更为儿子与军阀家庭纠缠不清。阮家是书香世家,最瞧不起沈大帅这样趁着乱世,靠枪杆发达的“丘八”,因此也一定鄙薄上了他的儿子。
阮清文跟父母解释过许多次,沈雁行和沈大帅不一样,他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对割据地方鱼肉百姓并无兴趣。
他身为将门之子,在美国读的甚至不是西点军校,而是东西方比较文学呢!
东西方比较文学,难怪他既精通莎士比亚,又对玉茗堂四梦信手拈来。
和阮清文、沈雁行一起坐在咖啡馆里,阮虞卿(言伊)忍不住问他:“沈先生,你觉得东西方文学之间有什么不同?”
沈雁行微微一笑:“我认为,最大的不同在于情感的表达。”
阮虞卿(言伊)扬眉:“怎么个不同法?”
沈雁行回答她:“西方人直白奔放,中国人缠绵婉约。西方人向心爱的女孩儿告白爱说'I love you',而中国人......”
他停在此处故意卖个关子,阮虞卿(言伊)问:“中国人怎样?”
沈雁行粲然一笑:“中国人会说,'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喜欢一个人,会在朝阳明媚时想到她,会在阴雨连绵时想到她;看到春花灿烂想到她,看到雨打残荷想到她;看雪时想她,听雨时想她......
想她想得实在没法子,心像被放在烈火油锅上煎熬,也不会说什么“我爱你”,只会状似平静地提笔写一封家书。
家书里放着婉约的情诗,对她说一句,“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即使相距万余里,也总想着回到你身边,把这一路的风景,都在一豆灯光里细细地讲给你听。
这份缠绵婉约,正是阮虞卿(言伊)为中国文化神魂颠倒的真正原因。但她一向是个羞于表达的人,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把她的心里话说的这样透彻分明。
看着沈雁行的眼睛,阮虞卿(言伊)的心骤然狂跳,她赶忙垂下了眼睑。
她岔开话题:“沈先生怎么会来上海?”
他不是应该在北方吗?记得哥哥以前说,他在北方大兴改革,革除弊病,发展农桑,兴办教育,创建银行,阮清文就在他的银行里做事。
咖啡来了,服务员端给阮虞卿(言伊),手一抖,里面的咖啡就要泼出来溅在阮虞卿(言伊)身上。沈雁行眼明手快,伸手过去挡住,几滴滚烫的咖啡滴在他的手背上。
他被烫得一声轻嘶,脸上却还带着笑,温柔的问她:“你没事儿吧?”
他有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温柔又专注,瞳色略淡,带着一点微微的蓝,像晴日透明的天空。
阮虞卿(言伊)懵懵懂懂的想,难怪有传闻说,他的母亲是一个白俄贵族。
沈雁行似是未察觉到她的异样,扯了一张纸巾,边擦拭手上的咖啡渍边回答她的问题。
“上海市现在中国的金融中心,外国银行林立,也有不少中国银行崛起。我和清文想考察一下上海银行的发展。清文还想顺便让我看一下你。”
阮虞卿(言伊)的心不争气地一跳:“为什么要看我?”
“清文说,他的小妹和我一样爱古中国。他说现在爱古中国的人太少,人人都寂寞,而我会和你成为知音。”
知音吗......俞伯牙和钟子期是知音;江东周郎和那些“时时误拂弦”的少女是知音;卓文君听司马相如一首《凤求凰》而动芳心,先闻其琴复爱其人,也可算得上是知音。
知音......一个多么暧昧的词语。
那个下午,在咖啡馆里,阮虞卿(言伊)和沈雁行聊玉茗堂四梦,从汤显祖的《紫钗记》聊到唐传奇里的霍小玉,咖啡逐渐冷下去,却始终是满杯。
天将黑时,沈雁行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走吧,送你回女中。”
阮虞卿(言伊)一眼瞥到他的手背,上面那被滚烫的咖啡溅到的地方,此时已经变成几点红,莫名其妙地让她想到,李香君那把以血为花的桃花扇。
她忍不住扑哧一笑。
沈雁行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旋即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己的手背,仿佛瞬间了然了她的想法,嘴角勾起,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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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大挖坑啦挖坑啦~
作者大大这里1686字为您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