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府里的佣人都说，自从翠柳姑娘来了之后，总是死气沉沉的边家热闹了许多，连老爷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对此边伯贤不置可否。自从他善心大发将她收容在身边做丫鬟，边家几乎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翠柳总是能干些啼笑皆非的事，不过从某个角度来说，这种鸡飞狗跳的日子比起过去的二十几年的确是热闹多了。

当年他见她终日被关在笼子里没了自由，联想到同样处境的自己，于心不忍，就做了给她自由的那个人，只是可悲的是，他能放一只鸟儿自由，却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翠柳飞走以后，边伯贤还为自己的善良着实懊悔了一阵子，这成长道路上的孤独，终究只能由他自己一人来细细品味，连最后一个能与他作伴的都没有了。

当然，这些事，边伯贤是绝对不会告诉翠柳的。

边伯贤站在长廊上，正好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翠柳涎着一嘴的口水，痴痴地闻着从窗户缝里透出来的饭香味。

边伯贤看着她那副魂魄都快要出窍的模样觉得有趣极了，终是忍不住走过去。

边伯贤用不用馋成这样？像你们这些妖怪，不是随随便便施施法就能变出一大桌子饭菜来吗？

翠柳仙界大官让我到了凡间就要遵守凡间的规矩，不得使用法术，要不然轻则耗损百年道行，严重的话，可能连小命都没了。

边伯贤原来是个半吊子的黄鹂精，你什么法术都不能使，怎么满足我的愿望啊？

翠柳气的憋红了脸，愤恨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看着她吃瘪的模样，边伯贤难得心情大好，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他走进厨房里，再出来时，手中已多了好几个热气腾腾的糖豆包，他似笑非笑的望着翠柳一下子亮起来的眼睛，悉数塞进她的怀里。

翠柳欢天喜地的接住之后，有些感激却有点羞赧的望着边伯贤，边伯贤被她那直白的眼神看的心里没来由地漏了一拍，赶紧清了清嗓子的以解尴尬。

他屈起手敲了敲翠柳的脑袋，无视她的怒目。

边伯贤吃饱了赶紧过来给我磨墨，老爷我要算账了！

翠柳边伯贤，这是你的愿望吗？

边伯贤这只是你身为丫鬟必须要帮我做的事而已。

边伯贤还有，在家里不许没大没小，要叫老爷。

翠柳垂头丧气地走到他的旁边。

翠柳都什么年代了，还用毛笔写字。

她和砚台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双眼一转计上心来，她飞快地瞥了边伯贤一眼，用十成力道抓起那个黑色的小石块，朝砚台里探去。

翠柳啊啊啊啊啊！

边伯贤颇为无语地看着他那被飞溅的墨点子染黑了的衣服，揉了揉被吵得发痛的耳朵。

边伯贤我心疼我的新衣服都还没叫呢，你瞎叫个什么劲儿。

翠柳一脸无辜，可眼底分明藏着遮掩不住的得意。

边伯贤眯了眯眼睛，就知道她是故意的，不过以这只笨鸟的智商，大概也只能在这些小事上作弄作弄他才能换来成就感。既然如此，他又何苦戳破呢？

边伯贤将笑意藏在嘴角，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笑容里的宠溺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