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去异听后脸色一青一白,他居然被一个晚辈说教了,但细细想来,他也没得罪他吧。
“听说楚家家主楚漠然十三年前大力整顿家族血脉,如今主脉人居多,旁支仅剩十几人苟延残喘着,不知楚公子属哪一脉,也好让老夫此次回去与族中长老说说。”
五族敬老,纵然身败名裂且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他族长老,也都会得到应有的敬重。
林去异想着楚家重血脉而五族重长者,就想让楚玉盼知难而退,不能问的别问。
谁知楚玉盼真当唠家常似的说自己是楚漠然的二儿子,他父亲还时常说起林家主还未成为家主前与他关系不好,老爱拌嘴。
林去异再次吃瘪,已经不想和他交谈了,但是楚玉盼却又开口说道:“不知林家主可否告知晚辈令嫒名字,晚辈回去了也好跟父亲讲讲。”
……
这么一说,林去异彻底被整无语了,扭过头不想跟他说话。
而此时,拿着一朵莲蓬的青衣小女娘走了过来,冷淡的说自己叫林拢月。
小女娘长得十分稚嫩,声音也糯,不过一直是一个表情,不免给人一种让人心软而又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林—拢—月,这名字倒是起的很不错,养的也像月华般清冷,”楚玉盼没心思打扰别人唠家事就起身要走,“看林家主的面相,这几日族中恐有重大变故,玉盼作为外族晚辈也不好多言,但望林家主凡事多考虑后果,三思而行。”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回房。
林拢月看着一直板着脸看自己的林去异,脱口而出道:“爹爹,他惹您不开心了。”
良久,林去异吐出一口浊气道:“月儿,记得走之前祖父告诫你的事吗?”
林拢月点点头答到:“记得。”
“好,好,月儿,回房等着三祖父,爹爹还有事要办。”林去异摸了摸林拢月的头,女孩乖巧的嗯了一声跟着侍卫回到房间。
林去异缓缓起身,心事重重的看向楚玉盼敞开的房门,好似他早就知道有人会去找他。
楚家……十三年的消息全无,楚家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十三年的今天,四族之人只知曾经的五族之首落得族人不过百,避世不出的下场。
这位楚家的公子,为什么什么都知道,他好像了解所有人,知道所有事包括连五族中人都不互知的事。
一团团关于楚家的迷雾遮住了他的眼睛,刚走到楚玉盼门前差点被门槛绊倒,恰巧此时楚玉盼出来倒茶叶扶住了他。
“林家主连夜赶来想必是没休息好吧,不如今日早些回去歇着,有事明日再议?”
楚玉盼看他回过神就松了手,将废茶叶随手倒进廊外花草上就回去了。
林去异心中有些烦躁,但是想到还有其他重要的事就不磨叽的离开了。
林去异回房后,楚玉盼又走了出来,并不是在看他多久会出来,而是观察茶叶如何腐蚀植物。
若非刚才他进门太急撞到了茶几,不小心把茶壶撞翻了,他还真发现不了茶叶变成了夹竹桃的叶子。
他要是当茶喝了,明天能不能站着说话已经另当别论了。
“看来大祭司也不是看起来那么光明磊落啊。”楚玉盼喃喃自语道。
直至日落,林天安才匆匆回到小四方院,饭都没用就把林去异叫到自己房里说事。
一脸忧色的林去异刚踏进林天安的房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急急关上门走进里屋。
掀开珠帘就看到林天安在塌上打坐,强行给自己渡气,林去异不敢打搅只好站在一旁等待。
没过一会儿,林天安吐出一口黑血睁开眼,整个人大病初愈般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步履蹒跚的落坐茶几前,伸手招呼林去异过去坐下。
林去异迅速走过去坐下,林天安用手怕擦了擦嘴上残留的血液,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月儿的事,你可嘱咐妥当了?”
林去异连忙答道:“妥当了,方才我还问过她了。”
林天安满意地点点头。
“大祭司那边……”林去异看他闭目养神,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
“都安排妥当了,”林天安深吸一口气吐出,睁开眼,用手指弹了弹黑曜石磨成的杯子,“无论鬼陵中是否有尸祖,月儿都将成为新的尸祖进入鬼陵。”
闻言,林去异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可怎么说,林拢月都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
看他担忧的样子,林天安没好气的笑了一声:“现在舍不得了?当初为了当上家主,嘴上答应得可好了,现在到了时候,你可别想反悔了。”
林去异想反驳,但是自己做过的事,答应过的话也都已成定局,再怎么辩驳也只是图个心安。
“鬼陵中的危险我们无从得知,月儿进去后,没人照料又怎么活的下去,更何况……”林去异没再往下说。
林天安看出了他的心思,接着他的话说:“更何况她才十岁。”
说着他便稍微提高了点音量:“林家主,您要记住您现在才是林家的当家人,封灵族权利最大的人。有些事情,您不做,手下的人是万万做不成的。”说完,便笑着给林去异续了一杯茶。
“那月儿……的事就交给三长老了,林去异在此谢过长老相助!”林去异说完一口喝完了杯中茶,指节分明的手似是要把杯子捏烂。
房中等祖父的林拢月等到了摇人的楚玉盼,楚玉盼巧言令色了几句便背着林拢月跑了。
林去异本想再跟林拢月说说话,林天安却觉得林去异现在的样子不适合去就拒绝了。
林去异离开林天安的房间,站在廊道上看着对面无声无息的房间,眼含泪花的抬头看着一轮弯月。
若尸祖炼成,无论她是否是月儿,自己再无可能听她唤自己一声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