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府
庭院中清霜铺地,一树绿柳映旧廊,海东来对自己小院子的布置还是十分上心,红泥吸一口花香,舒坦地打了个哈欠。
身后的佛堂烟熏火燎,檀香浓重,余明堂默默地站着,他有些紧张,这几天海东来都在他处陪伴兰玛珊蒂,为了不让兰玛珊蒂假死之事被有心人查出来,余明堂每晚都穿一身红衣,在府邸中冒充海东来。
眼前的绿柳忽然在他的瞳孔中仿佛活了起来,幻化做两个虚影,缓缓飞走。
他足下不稳,猛然一震。
“我救你,照顾你,都是为了公务。”余明堂突然转身疾步揪住红泥的袖子,严肃道,“本司并非好大喜功之徒,你不必陪我来此涉险。”
红泥并未察觉他的不自然之处,轻轻挣开被钳住的手臂,劝道,“这是你的分内所在,我不愿喧宾夺主,我只是做自己愿意之事。”
“为什么?”余明堂神情大变,不仅不让他挣开,还钳住红泥的肩膀将人往前带了几步。
光辉如萤,眼前的人浓黑如夜的眼中倒映着那身殷红,抓住红泥的双手忽而有些颤抖,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打湿了发丝。
“没有什么为什么。”红泥敛了笑意,狐疑地去掰开肩上的手,连同语气也冷了下来,“余大人,你失态了。”
那双平日里握刀的手此刻却有如千斤巨石巍然不动。
“没有为什么?”余明堂怔怔然将她整个揽到肩头,声音朦胧像是浓情蜜意的低语,口气带上了点淡淡的胡音,“你想去哪儿?不想纠缠其中?此案一结,你就要同我陌路不相来往么......”
红泥被他环住地瞬间就已经毛骨悚然,张口结舌,“你.......你你发什么疯?”
她刚伸手想将人推开,就发觉余明堂已经噤了声,两眼一闭,连同身子也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头顶似乎有一阵清风掠过,伴随着鞋底刮擦过瓦片的声音。
红泥凛起眉,瞬间就知有人在海府动了手脚,而那人埋伏在屋顶多时,竟未被察觉,她立刻想去追,可晕倒的余明堂还挂在他身上,无论如何也起不了身。
“余大人......你最好松手......”她努力想将人拉开,耳畔那声音细听犹在,轻若飞羽的脚步声往西而去,还能追得上。
然而余明堂打定了主意般不让她挪动一步,死死揽住她的腰腹,直到线索消失在风中,红泥才觉得肚子一松,甩手挣脱开来。
院中自然空无一人,佛堂中那股浓浓的檀香还未散去,红泥懊恼回神,将那些线香悉数倒在地上踩碎,捻起一块闻了闻,却并无不妥之处,目光所及只有两柄黄烛燃着飘忽不定的光,她往前一凑便有一股幽然的香气扑面而来。
她赶忙将火光扑灭,才挽起衣服下摆去扶人事不知的余明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