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带进一个院落。这个院落不似一般的富家别馆。馆内飞檐斗拱玉镶边,雕廊画栋描金线,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点缀其中。便是深夜,亦可看出奢华贵气,富丽堂皇。
镜花厅内,一位衣着华丽,神情倨傲的艳丽少女,美艳绝伦,仪态万方,令人无法逼视,瞥过两人,“两位既然来了,还是把面具摘了吧!”
“那就要看看你们的本事了!”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扫视眼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这位艳丽少女感到了恐惧。
她本能觉得这位红衣男子的武功很高,于是心下盘算,转变了策略,双手捧着一盏茶,千娇百媚的款款上前道,“这位官人,辛苦了。小女子今晚多有得罪,深感歉疚,亲手煮了茶与官人赔罪!”
海东来心下冷笑,“这茶就免了罢!”
艳丽少女低下头,泫然欲泣,抽噎道,“想必官人不肯原谅贱婢!”此刻柳眉轻拧,将盘放至桌上,款款走到海东来身前,眼中艳光流盼,微低了低头,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兰玛珊蒂见此情景,心中酸楚无比,又气愤莫名,却无法发作,只能捏紧了粉拳,死死地盯着海东来。
海东来看了看身旁人儿紧捏的小肉手,隔着面具也能看到兰玛珊蒂凌厉的目光,不禁心下一乐,生了恶趣味,凑到兰玛珊蒂眼前问道,“这茶,我喝,还是不喝呢?”
兰玛珊蒂轻身一踢,踹了海东来一脚,“你喝一个试试!”
艳丽女子看此情景,把这打情骂俏的两人误认作主仆关系,她暗自思量了一番,这红衣男子皮肤粗糙幽黑,又是一身的武艺,而那位白衣男子长身如玉,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实在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于是,她做了一个很肯定的判断,红衣男是白衣公子的仆从或者护卫。
于是,她伸手搭在兰玛珊蒂肩上,风情妖娆的柔声道,“这位公子,妾身怠慢了。”
兰玛珊蒂躲开她的手,冷言道,“不必玩这种虚假的客套,言归正传,你深夜请我们两人,怕是为了那两块芙蓉玉吧?”
女子身形一僵,紧紧扭住手中绢帕,银牙碎咬,心有不甘的哼了一声。
兰玛珊蒂抬眼打量了下女子,冷笑道“那两块玉虽然贵重,但对你的意义怕不在钱财之上。”
“对!看来你们的确知道了我的身份!”女子的声音顿时变得十分凄凉,但却又有亢奋的激动,“那是我的家传宝玉,是家族的荣光!”
海东来嘲讽道,“什么时候谋逆大罪也成了一种荣光?”
“我兰陵萧氏,几百年荣光,比大唐还要长久!”艳丽女子眼眸里的怒火霎时燃了起来。
熊熊烈火,仿佛可以燎尽整个院落。
海东来嘴角轻勾,“你和郜国公主是何关联?”
女子不答反问,“你们不都知道了吗?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一副画。”兰玛珊蒂顿了顿,“《牧马图》。”
(前文的《牧马图》,郜国公主送先生的,某种程度上窦二就是因为这幅画而死,先生的人不慎把《牧马图》丢落在云梦坊,被玉凤捡到。这幅画有部分用的不是寻常墨,而是乌贼墨汁,另外一副画隐隐附在上面,画中是一个头戴翠绿钗钿,身穿杏红薄衫的年轻女子,有先生的题诗)
艳丽少女顿时脸色煞白,“你们去我的住处了?你们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
兰玛珊蒂不急不徐道,“你在宫内的住处,藏着有另一副《牧马图》,更有意思的是,画上还刻着兰陵萧氏的印章。”
艳丽少女的脸暗淡了,她低下头,“我早就应该丢了它,但是始终舍不得。”
兰玛珊蒂见状,心下一叹,生活在仇恨种的人何其可悲可叹可恶?
于是,她从袖中掏出那两块芙蓉玉,轻轻地碰了碰艳丽少女,将玉佩递给她。
“你们看得出,我的身世一定不一般,对,我就是郜国公主的女儿,萧素月。那副《牧马图》是母亲仅存的遗物,我无法狠下心丢弃。父亲被逼跳井自杀,祖父为了尽可能保全族人,在众长辈面前自尽。而母亲被幽禁数年,随后还是被杀了。这,这,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李适,他害得,我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让他血债血偿。”萧素月悲痛地说道,眼眸里也浸满了泪水。
兰玛珊蒂迈着细碎的貌似优雅的步子,“就是因为仇恨,你放下皇室贵胄的身份,去做韦贵妃的贴身宫女。”
“韦氏不过是个贱婢所出的狐媚货色,要不是她很有些用——”萧素月的神情似乎有些紧张,可又瞬间恢复平常。
海东来眼中精光乍现,口气不善,“有什么用?”
“这个……我不会告诉你。”说罢一甩袖,香肩微露,海东来撇开眼转向一旁。萧素月冷冷一笑,眼中戾气暴增,袖中滑出一把寒霜荧荧的短剑,不由分说一剑刺向海东来后心。
海东来何许人,这等雕虫小技岂能骗过他的眼睛,轻轻一闪,反手一扭,萧素月手中短剑应声而落,海东来厉声道,“自不量力!”说罢反手再一扭,萧素月痛呼,嘴中骂道,“既然被发现了,我要杀了你们,绝对不会给韦氏那个贱人机会!”
兰玛珊蒂心中一动,看来韦贵妃和她并非一个阵营,先探探虚实,于是她试探道,“你的确太小看贵妃娘娘和舒王殿下了。”
“你们果然是舒王的人。”萧素月指着兰玛珊蒂道,“莫非……莫非你是李涉(舒王之子)?”兰玛珊蒂身着秋香色圆领双色百蝶穿花窄袖锦袍,腰间紧束一条银丝如意结子长穗五彩,愈发衬的风姿翩然,俊逸风流,有些像李涉的日常装扮和气度。
说罢萧素月稳了稳心神,一双凤眼与兰玛珊蒂对视,兰玛珊蒂心下一喜,盈盈一笑双眼波光诡谲,不答反问,“给李适下毒,可是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