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道向那工匠铺子走去,还未近前,便见一圈内卫把住门口,驱散周围百姓,同时鼻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冲人欲呕。四下里营营嗡嗡,尽是赶也赶不开的青蝇。
此时周围几个铺户门前都已空了出来,远处有人兀自探头探脑,但见到内卫人数众多,却也不敢过来了。守门的内卫中有人立马就认出海东来和兰玛珊蒂,“海统领,海夫人!”忙跪下行礼。
“去告知吕明!”内卫听到海东来的命令,匆匆行了个礼,跑到屋内。
一旁的兰玛珊蒂便止步,两人心照不宣地静静端详周围情状。
这铺子并不很大,门前挑着杏红幌子,画着大大铁犁。门板大开,能看见头一进室内倚着墙三面皆是木架,摆着各种铁质用品,想来就是平时买卖的所在。屋中整整齐齐,地上却无尸体,只扔着根断做两截的门栓。
海东来也在四下打量,指了指这铺子左手边一家铺面,冷冷地问那张三,“这是你家?”
张三道,“是啊。大人怎么知道的?”
兰玛珊蒂看时,见那门口兀自支着炉子汤锅,只是并未起火。海东来捕捉到她的目光,便随口问道,“你平时也这样早便开始营生了?当真辛苦。”
张三实在是有些怕他,由不得道,“挣口穷饭吃罢了。”
海东来还要说话,却见吕明从哪丝缎铺中小跑出来,见到他二人,站住脚步,行礼道,“卑职见过海统领。”见到兰玛珊蒂,拱手道,“海夫人。”
兰玛珊蒂见海东来沉着个脸,吕明有些手足无措,便莞尔道,“吕大人不必多礼。我们路过此间,正巧见到一位人证,这才过来看看。不知是否打扰吕大人了?”
吕明一愣,道,“海统领不是奉旨前来?不对啊,适才卑职出总院之时,圣人已经派了人,说要请海统领过来看看。”
“怎么,陛下已经知道了?”,海东来微微皱眉,看了看那张三道,“这案发才多久?怎么这么快便惊动了皇帝?”他并未低声,张三听得“皇帝”二字,不由得脸色一变。
便在这时,街边銮铃声响,几名内卫拥着一人匆匆而来。几人见了兰玛珊蒂,都是面带喜色。那人,抢在众人前头,不待马匹停稳,已经跃下马背,“大人,我刚去海府寻您,您的速度很快。”
那马被余明堂催得急了,收不住步子,吕明忙信手带住,牵在一旁。他们如此这般,兰玛珊蒂在一旁看得忍不住乐了起来。
海东来扫了一眼远处的内侍,问道,“圣旨?”
余明堂忙跪着回道,“大人,是口谕。似乎急得很,不见您,冲出来便要找。”
吕明瞧着余明堂那股子机灵劲,不由一笑,余明堂却掩住了口鼻,皱眉道,“好大的血腥味。这是死了多少人?”
吕明忙低声解释几句,这时后面的内侍与内卫卫也都赶了上来,急急忙忙给众人行礼。那内侍道,“海统领,圣人口谕。”
不待他下拜,抢先笑道,“圣人言道,海统领免跪。”
其余众人忙低头跪下,恭听圣意。
只听那内侍道,“口谕只一句话,着海东来会同杨柯,务以尽速结案,平息物议为要。”海东来听得“平息物议”四字,微微一怔。随后,他已躬身道,“臣领旨。”
那内侍传了旨意,告辞而去。吕明喜道,“谢天谢地,圣人英明。”当真是如释重负。
兰玛珊蒂眉目肃然,,随即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市中的案子,不到一个时辰,怎么会惊动了圣驾?”
吕明叹道,“圣人说的大约不是这件案子。”看了看室内,又道,“不过如今这件应该也算了。”
海东来道,“难道这已经不是第一件了?”
“大人您今早上朝的时候,内卫才从京兆尹手中接收此案。”吕明一拍大腿,叹了口气道,“据京兆尹的资料,从四日前算起,这是第六件了!鼠辈藏头露尾,让我查出来,不活剐了他!”
兰玛珊蒂与余明堂齐声惊道,“第六件?”纵使海东来难免也是一震,问道,“总共伤了多少人?”
吕明郁郁道,“五户人家,二十八口。”想到死者惨况,恨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