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心映出烛火的影子,兰玛珊蒂收回目光,方欲叹时,却觉烛光一荡,回身,正见帐前立一清秀的身影。
“公主殿下。”兰玛珊蒂犹自一愣,片刻,即敛容行礼道,“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事,本宫特来感谢夏公子的救命之恩。”文定公主淡淡一笑,回言道。
兰玛珊蒂抿上一点笑意,“这是小的分内之事。”
文定扬起如花面庞,巧目笑兮,“夏公子的分内之事应该是构图吧?”
兰玛珊蒂看到文定左手腕带着一个红色的玉镯,想到她当初落水,危急时刻,依然不忘查看玉镯完好无损,“公主殿下,小的冒昧问一下,这个玉镯是否对您很重要?”
文定一怔,“这是本宫的母妃的遗物,本宫甚是珍视。”
兰玛珊蒂心头一震,生于皇家却如此重视亲情,实在可贵。
文定敛去无限的愁绪,“赵画师和夏公子,明日可来给本宫作画。”
“是!”
……
“真的?”赵飞不由得喜出望外。他奉命要一些公主的画像,奉于圣人,以表皇室亲情之宜,然而,这段时间,文定公主满面愁容,或者避而不见,他着实头痛。
“嗯,公主主动要求的。对了,赵画师,您见过公主的母妃吗?”
“没有。怎么了?”
“那你见过九皇子吗?”
“听说过,也远远见过,未曾细看。”
兰玛珊蒂略微沉吟,“那你粗粗画一副九皇子的画像,送与公主殿下,殿下必定有些安慰。还有,你不是要做一些佛画吗?我建议你,选取《佛说盂兰盆经》中目连拯救亡母出地狱这一题材。”
“这个主意甚好,公主思念母亲,必定会满意的。夏兄弟,你不仅对佛教经义很了解,还心细聪慧,这番回长安后,我定举荐你入内秘省。”
“赵画师,那是后话了。”
……
石林
一座座石头拔地而起,一派波浪翻滚的景象。仿佛神宫般的石林,峰回路转。昂首望空,时而疏朗,时而压抑,一座座石峰像一根根石柱似的在争奇,又像比美。有的石峰巍然高耸,刺破青天;有的嵯峨嶙峋;有的摇摇欲坠,令人目荡神摇。拔地擎天的石柱下,碧水绕着一座座奇石丁冬作响,滋润着一片绿色、一片鲜花。
海东来却没有心思欣赏美景,觉得胸口闷闷的,他放下文书,拉开门帘,望着气势磅礴、逶迤连绵的石海,眉心浅浅地显出一个“川”字,“我们进石林几天了?”
“两天!”身旁之人朗然答道。
海东来蹙眉,心下一惊,暗道,不对!我们走的是边缘,不该这么久还走不出去!
海东来凝眉思忖,片刻,忽似想起什么,语音一沉,“令全军原地休整!”
他悄然带着吕明去看看罗盘。
不想,正遇到兰玛珊蒂正被内卫盘问,内卫厉声道,“你这小厮,在罗盘附近转悠,到底有什么目的?”
吕明急忙呵退内卫,“你们都下去,我来盘问他。”
内卫看到海东来浑身打哆嗦,慌忙离去。
一辆乌漆矮车,当中置一圆盘,圆盘绘以星式图样,刻着精细的花纹,正中一玄色磁针,静静地指向一隅。
“没错,我们正是往正西而行!”
吕明松了一口气,转头,却见海东来一言不发的盯着罗盘,似欲将之看透一般。方欲言,却见兰玛珊蒂突然拔出他随身的刀剑,直直插入土之中,当下一愣,“海夫人,您这是——”
“现在是正午时刻,太阳投影最短,应当略偏正北。”海东来面色阴沉,语调一顿,却是再次看向罗盘,那指针所处直线,与地上刀剑的影子所在,分明差出了了一个可大可小的角度来!
“这罗盘有问题!”吕明一惊,却看兰玛珊蒂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探身摸向罗盘底部。
手触处,是什么微扁儿适手的柱体,似乎不属于罗盘车的构造,稍作用力,那物体也随之微颤,竟似是,吸附在上面的样子。
海东来见状后,言道,“小心,还是我来吧。”
海东来眉间一紧,一发力,“哧啦”一声异响,什么东西从罗盘下抽出,磁针随之猛然一颤,偏过一个角度后再次归于沉寂,而看那抽出之物,却是一柄匕首!?——开什么玩笑?
海东来只觉胸中气结,沉声喊道,“吕明,去好好盘查一下看护罗盘的内卫,内中必有鬼。”
吕明忙单膝居地道,“卑职明白。”
“阿兰,你来看!”说话间,海东来已从袖中取了地图展开,“若从进石林起即按此偏差来算,我们应该是临近石林中央了。”说着,伸指比划,“真是其心可诛杀,这是往吐蕃的方向!”
“东来,不能再耽搁了。”
海东来果断道,“即刻南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