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谁的人?宇文录与舒王是什么关系?”
“不……不知……”
“哦?你究竟是谁的人?这个怎会不知?”海东来语气轻轻的,漫不经心。手下的力道却不轻。
“杀、杀了……我……”
“先生……我是先生的部曲。宇文录也是。”濒临崩溃的黑衣人,沙哑的声音勉力说出完整的一句话,只为回答时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海东来微微一愣。这个答案,他始料不及。不过他对部曲这种组织形式还是了解的。部曲诞生之初是一种国家军事制度,最初指军队的一种组织形式。到了东汉末年以至三国时期,中原丧乱,皇室衰微,汉室政权对全国的控制力度下降,诸侯割据,战火扰攘。本为豪强士族之家的奴隶,以及国家的大部分编户齐民,和军队纷纷投靠于或依附于豪强,成为部曲,拉开了部曲向私兵化的转变。“部曲”逐渐成为了世家豪族的私人军队的别称和军队里每一个成员的代名词。这种情况,发展至魏晋南北朝时期,部曲就往往专指世家豪族的家兵和门生故吏。士族门阀势力的发展,不仅使其荫附了众多依附民,许多高门大族也拥有为数众多的门生义故。部曲的身份一般来说是传袭的, 有时可以被任意的转让,或至杀戮,因此,他们的身份很低,依附性很强。至大唐时期,随着部曲身份的卑微化和其不断演化,部曲越来越少了。
“先生世代是你们主人吗?”
海东来手指离开了柳尚的身体,柳尚大口喘气,汗水混着血水滴落在地面。颤了颤嘴角,默认了。
“先生叫什么?”
“不知……真的不知。”
唯有这个,绝不能。
柳尚明白这个秘密,一旦说出,他在乎的人就会立刻灰飞烟灭。他不怕死,但怕他所爱的人遭到伤害。
海东来深谙他的心理,重复着刚才施用的手段,柳尚身体不断抽搐,血水从口中涌出。精壮的躯体突然没有任何反应,仅有细微的鼻息证明人还活着。见难以唤醒,海东来心想,这就是极限了。
“海大人!”内卫有要事前来禀报,却迎面见到步履缓慢却稳重的海大人,他周身杀气腾然未灭,神色满是凌冽戾气。
内卫猛地一惊,单膝跪地,勉力克制不要瘫软在地。他提任内卫总院中多年,仍不习惯单独面对海东来。尤其是那一身骇人杀气最是叫人胆战心惊。
红靴的主人脚步停在内卫身畔,鲜血顺着手套的指端滴落,在地面上滴答出一个个小小的圆。
内卫肩头颤抖,海东来剑眉微皱道:“说!”
“余大…人有…要事求见…”
看来李承叙和他的“客人们”到了,得去会会了。
余明堂行礼后,汇报道,“那几个人一到囚牢,就立马开口,说自己是被诓骗进李府,其他一概不知。”
“用刑!”
“属下明白。”
“李承叙,我亲去会会!”
“目的是什么?”
意识中不断闪过种种过往的碎片,年幼家破人亡的一幕一幕接连闪现。深度昏迷中曾经恪守于心的誓言如同咒言紧缚,然而极度痛苦下的失智让李承叙模糊了现实和幻觉。他并不是久经沙场之人,意志力没有那么坚强。
双唇轻颤,“立足…朔方,灭…南诏,割…据西南西北。”
游丝般微弱的声音没有逃过海东来敏锐的耳力。
海东来目光灼灼,西南西北,真是胃口不少。
“你和芝芝敏是表兄妹关系,她已松口了。”
李承叙绝望地闭上眼睛,他本想拼死保住亲人的。
“你们和舒王是合作关系吗?”
李承叙眼神暗淡,力求速死解脱,“第…一次合作…,我通知他们从膘国到长安,他们的父亲李琟是外公李怀光的嫡长子,在朔方军内有号召力,由他们联系朔方将领。一旦长安大乱,朔方部众在灵州顺势而起,遥相呼应。”
“大乱?”
“具体我们都不知,左不过是舒王登位。”
“那为何要把几位将领召到长安?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李承叙喘息道,“人心日久易生变。我们想借此考验一下朔方几位旧部将的忠诚,愿意冒险来长安,代表着心里有李家,有我外公。同时,也可以向舒王证明我们的实力。”
“哼!”海东来突然想起什么,“你是左卫率府胄曹参军,职位卑微,不起眼,但负责看管兵甲仓库,这怕也是野心家的所需要的人物吧?你就是用这个引诱旧部将来长安的吧?”
李承叙愣住了,嘴角有一丝苦笑,“原来长安无首,洞察力也很惊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