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冷铠甲的邢一九,带着帐外的风,一起闯了进来,他抬眼一看,立刻愣住。那神色间先是一抹惊喜,又瞬间化为了两分愠怒。
荀冷月(月霜行)、邢南行心知肚明,忙起身一拜,“上将,末将实在担心,擅自做主离开临安,请邢都尉责罚!”
“好,按照军法,杖责二十军棍,你们自己去营里领罚。”
荀冷月(月霜行)忙回答,“是!”只要不把她赶出前线,什么惩罚,她都认了。
邢南行本想说,荀冷月(月霜行)已经向自己请示过了,而且还是一介女子,这个军棍还是免了吧。
谁知,荀冷月(月霜行)已经先行去领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荀冷月(月霜行)从小苦练功夫,二十军棍对于她来说,还算能承受。她本性率直,原本打算用血肉之躯,硬生生地扛下来,但为了接下来的作战,她破例用了内力护体。
她领完罚出门,遇到早就等候的邢一九。
就看邢一九一个眉间挑笑,道,“你跟我过来!”
“啊?”荀冷月(月霜行)一脸懵,不是已经领过罚吗?但他终究是上将,荀冷月(月霜行)也不好当众驳了他的面子,只好跟在他身后,出了大帐,绕过两个弯,又有一处小的军帐。
邢一九二话没说的进了帐,荀冷月(月霜行)心里一个劲的打鼓,想着他还要怎么罚自己呢?是在帐外站岗,还是罚抄军纪?只要不把她赶走,让她上战场,她什么都接受。
荀冷月(月霜行)挑帐走了进去,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打不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官高一级,压死人。
结果那人只是远远的坐在那里,眼含炽热的看着她。
荀冷月(月霜行)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别扭扭的挠了挠头,“邢都尉,还有什么惩罚请直说。”
他说,“娘子,过来,让我抱抱。”
深潭一般的嗓音,暗暗地回荡在她心上。她不觉脸上一热,害羞起来了。
她实在不习惯这种氛围。于是荀冷月(月霜行)挺了挺脖子,几步跨过去,坐到他身边,一把搂住了颜炽,手臂还在他肩背上重重地拍了拍,朗声道,“邢都尉,您辛苦了!”
他哈哈大笑,随后温柔地靠在她的颈窝,浅浅匀匀的呼吸,手臂环在她的腰上,明明没有多余的动作,可就是让荀冷月(月霜行)觉得哪里都像豆子发芽了一般痒。
被抱了片刻,荀冷月(月霜行)终是受不住了,决定打破尴尬,“邢都尉,究竟是如何突围?”
“我让几名将军把大部队隐在吐蕃军人返回的必经之路,留一百人给我,我打算送份大礼给吐蕃人。当时红叶谷的地形和天气简直是天助我也。等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里无月,我在四周黑漆漆的山林,观测到不时有北风刮过,立刻命人将先前准备的落山石全部堆叠起来,形成十几个可供人躲避的小山,又命人在山崖边绑上几条可垂至谷中的绳索。我们一百人在黑暗中等待,终于等到了吐蕃军举着火把,晃晃荡荡的行了过来。”邢一九冷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茫,“说来可笑,那些吐蕃兵悠闲的前进着,似乎对前方的危险丝毫没有察觉,偶尔还能听到谷中传来的嬉笑声。我死死盯着那领头的将兵,只待他踏进预先地点,猛然挥手,命令放箭,一百弓箭手,同时放箭,谷内吐蕃军顿时方寸大乱,还未来得及组织还击,便已死伤无数。”
荀冷月(月霜行)经历过战争的残酷,也醉心于战争,但她不喜欢杀戮,厌恶杀戮,她热爱保家卫国,试图以一种决绝的方式延续家族的使命。她听后难免心中有些戚戚然,突然问道,“后续部队呢,吐蕃军队肯定会分兵的,一部分进入山谷,然后还有一部分在出来扫荡山林,那这些人你怎么办?你不担心山腰上的弟兄们被搜掠出来吗?”
邢一九拿出地形图,指给荀冷月(月霜行),“两千羽箭顷刻间放完,我料定着吐蕃人还手的时机,已命众人躲至石头山后,话落时,无数火矢从谷底飞了上来。之前隐在吐蕃人归途的士兵只需要在山腰处放箭防火就可以了。你要知道当时谷内虽平静无风,但谷外却是狂风肆作,那火矢就力飞了上来,冲出谷崖的瞬间便被北风卷着向前飞出几十米,嗖的一声扎在一根树干上。进来本就极为干燥,火遇枯木,瞬间便成燎原之势,谷内的火矢不断,谷外林中的火势就越发不可控制。出来扫荡山林的吐蕃兵可还没发现有敌军,倒是先叫火情吓破了胆,纷纷向山下逃窜,可脚程哪有风速快,一瞬间就被火势吞没。”
荀冷月(月霜行)疑惑地指着山顶,“那山腰的危机接触了,那山顶呢?”
邢一九说到计划最精彩的部分了,揽住荀冷月(月霜行),“当时我见谷底停止了放箭,料定他们已是弹尽粮绝,一声令下,百斤重的山石纷纷从崖上滚落了下去,若说方才的箭矢还有可挡之法,这落石确实人力无法与之对抗的。很多被砸的四处逃窜的吐蕃兵,看到了垂下来绳子,都兴奋不已。”
荀冷月(月霜行)似乎有些懂了,“他们以为是救命的绳索,其实是索命绳。”
邢一九抚掌而笑,“那将领已经被砸的气急败坏,根本顾不得多想,便指挥手下们往崖边靠,爬上绳子,要去谷顶与我们决一死战。鱼儿就这样上钩了。山谷的将领不知道,我预先派人用绳子爬上去偷袭他们的大本营,山顶的残余吐蕃人当时已经是惊弓之鸟,一看到绳子在晃动,立马慌了,一声令下,几十条绳子,齐齐斩断,只听得谷中传来一声声的坠地的响动。这样把自己人给干掉了。”
荀冷月(月霜行)恍然大悟,“好一招攻心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