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附近,终南山某军营
千帐灯火,歌舞笙箫。
一排身着红色菱纱的舞姬,踏着密集的鼓点,流水般在大帐中铺散开来:时而旋转如风,时而腾挪如燕。
两边是执着各色乐器的乐师,最近主座者,便是乐曲的主奏——一名黄衣女子,低眉信手,便有行云流水般悠扬的曲调从指间倾泻而下。
若非所坐离主座极近,这女子在人群中本不是十分惹眼的,只是恬静寂寞,一如那平野上的长月。但是,看过她的人定然都会记下那样一抹缃色,就仿佛一杯香茗,品之弥香。是的,像这样把月氤氲成气质的女子,原也是需要品的。
奇怪的是主座之上,竟是身着便服的绿衣男子,此时,他正和身旁几个将官专注地研看着案上一张平展开来的地图,并不时在图纸上圈点着什么,满帐的笙歌鼓乐适时地将他们的声音湮没在歌舞之中。将领如同众星拱月地围绕着这个人。
许久,但见绿衣男子站起身来,微踱几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那乐声却不识事宜的屡屡打断思路,惹得其人不由微微蹙起眉心。
“少将军,要不咱们不等了,这也太欺负了人。”其中一人见状言道。
绿衣男子舒一口气,摇头道,“不用了,我是从南方而来,诸位更是远道而来,这里又是人家的地盘,我们是客人,礼貌客套这种表面功夫总归还是要做一做的。”言罢,又复低头看那地图。
歌舞依旧。但见那帐外进来一人,径直走到绿衣男子身边,附耳低言几句。
绿衣男子闻言微微一笑,“还不快请!”说完,又转视座前的舞姬乐师,“下去吧。”侍者闻言一一退却,惟那黄衣女子却不动身,只将那瑶琴慢下几拍,放缓了旋律。
众人刚刚退尽,便见那帐门一撩,迈入一人,其人把脸隐在斗篷下面,一身黑底银纹长袍,掐腰束袖,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长风入帐,翻动长袍底摆,越显出其人几分卓然傲气。无需他人引路,来者便已走近,“以歌舞酒乐来掩叛乱之策,看来志不在小呵!”
此话甫落,琴声中陡然响出一个错音,随即便也被一串连指掀起的琴浪不动声色的掩了去。旁人不曾注意,却让那来者不由微微转目。
而帐中众人皆行大礼。
“公子玩笑了。”绿衣男子微笑道,“我们算是客人,得公子如此款待,实在是心怀愧意。再者,公子在长安军中经营多年,今晚是多大手笔,我等佩服。能和公子合作,真乃我辈的荣幸。今夜辛苦公子了。
”此时正是谋事的关键,恐手下叙述不清,故亲来与少将军商议。“来者说着,环看一遍四周。
绿衣男子会意,向帐中人摆手道,“无关的人都下去吧!”言罢,方才转向那黄衣女子,“你也下去吧。”
那女子闻言,默默起身一拜,退出帐去。
帐外,旷野无边,朗月正好。帐前灯火,点点如夜空繁星。
“夫人。”
“回去告诉叙儿,就说我们的风筝们都回来了,在山中一切安好,还有,一定要叮嘱他万事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