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府
兰玛珊蒂在两个内卫的帮助下,终于把海东来搬到他的床上。
她欲帮他将被子盖好,只觉手上湿润,心中疑惑,屋内昏暗看不清楚,抬手一闻,血腥扑鼻,原来海东来伤口的血已渗透了他的衣服,忙对身边的内卫说,“麻烦你们将海大人房内烛火点上,拿些敛血的药,多拿些药巾来,再拿把剪刀,要快。”
她利落地将他衣裳袖子剪开,随后用力将剪散的衣裳从海东来背下抽出。他的伤口裂开血泡不断渗出,用汗巾擦了之后不久,血水就浮在他的皮肤上。
这种情形,兰玛珊蒂看过多次,也处理过多次,她好奇过、震惊过、叹息过、感慨过、也痛心过,但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触目惊心,撕心裂肺。她的身心从未如此无助,泪水夺目而出。她用微颤的手将药巾小心剪断,解开,于伤口洒上药,用新的药巾轻轻按住,泪水突然无声地滴落在冰冷的砖石上。
“兰姑娘,你还在啊,我……我……可算赶上了。”张五哥从内卫那里得知消息,匆匆忙忙地赶回来,生怕晚了,兰玛珊蒂走掉。
“小声些些,他晕过去了。”兰玛珊蒂忙把气喘吁吁的张五哥拉到外面。
“兰……姑娘,你这次……别走了好不好?”
“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兰玛珊蒂声音哽咽。
“我真的不知道你和大人到底怎么了?你中毒失踪那会儿,海大人不是在内卫总院忙个没日没夜的,就是待在你的房间里发呆。你走了之后,他就得了相思病,害怕触景生情,连人带锅住在总院了,没日没夜办案子,一片内卫都累趴下了,他都不肯松个半刻。他这么疯狂,这是在折磨自己。长此下去,他这病还能有个好?”
“他难过难过,就会忘了……”
张五哥急得直跺脚,不顾礼节强拽着兰玛珊蒂,“兰姑娘,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兰玛珊蒂内心悲痛,身体发软,拗不过他。
“兰姑娘,你以前住过的房间,大人吩咐了每天都要打扫,你的东西动都不能动。不过案几上多了一样东西。”张五哥把案几的画卷寄给兰玛珊蒂。
这是一副拼接的画卷,左半部分是兰玛珊蒂的画像,右半部分是海东来的画像。
“这是大人花了大价钱请画师赵颜所绘,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大人安排他在慈恩寺见了你一面,他就画得这么好……”
兰玛珊蒂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的全部注意力被自己画像旁一行字给吸引住了。
用工整的小楷写着一行让她心惊肉跳的字:吾妻兰玛珊蒂。这是海东来的字迹。
她在泪光中,发现在海东来的画像旁也写了一行字,她不由得扑哧一笑,又是哭又是笑难以自控。
自己用不惯毛笔,写的字是非常幼稚的。海东来用兰玛珊蒂的字帖,拓下一行弯弯扭扭的字:吾夫海东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