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山庄
很快,她就到了绿柳山庄。心腹随从皆驻足于庄外,她不想公子的身份有任何暴露的危险。
进入庄内,沈香君很是惊讶,几乎不敢相信,除了她的公子——李涉,还有个一身戎装的男人,她知道这个人是最有权势宦官杨延祚的义子——杨志廉,左神策军头领,月霜行被他压制得都喘不过气来。
“今日偶然相见,沈娘子不会觉得突兀吧?”杨志廉的语气中明显有期待之意。
沈香君内心诧异,但见公子眼中的深意,随即若星眸轻闪,抿嘴微笑:“之前还惋惜不曾见过杨将军,不想今日便有机会,是妾身的荣幸。”
杨志廉此人确实难测,偶然听坊间的传闻,此人心性残暴,她无比纳闷公子为何邀自己前来,却有杨志廉在场。
“杨某不清楚沈娘子的喜好,只好随意备些茶点,不知可还习惯?”
沈香君突然明白,绿柳山庄是杨志廉的院落,难道公子是想……内心一阵抽搐,面上却嫣然一笑,微露感激之色:“这些都是妾身平日喜欢的,劳将军费心了。”
“娘子喜欢就好。”杨志廉状似轻松地一笑,他的眼神却如同鹰钩一眼挂在沈香君身上。三人闲谈几句,杨志廉又开口了:“听李大人介绍沈娘子执掌云梦坊的往事,看来巾帼是不让须眉啊。”
公子居然把云梦坊合盘托出了,沈香君如同堕入冰窖,声音有些发抖,柔声道,“妾身不过是寻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做些分内之事罢了,将军过誉了。”
“孤身一人本就不易。”杨志廉话锋一转:“倒是今日,托李大人的面子,贸然相请佳人,还望娘子不要怪在下才是,自古英雄爱美人嘛,杨某不是英雄,但娘子却是实在的美人。”杨志廉的言语愈发放肆。
“将军才是太客气了。”沈香君内心已然明白事情的原委,勉强挤笑着,螓首轻摇:“得蒙将军相邀,是妾身的荣幸。”
“杨兄,沈姑娘,”一旁的李涉放下手中的茶杯,插言道:“虽然是初次相见,你们也不必这么客套吧?”
“李大人说得是。”杨志廉突然坐到沈香君身旁:“都说沈娘子极善琵琶,必不是虚言。”
“可不是!”李涉连连点头:“沈姑娘的琵琶,婉转处如珠落玉盘,激昂处如恃风雷,绝对是大家。”
杨志廉似乎极有兴致:“果然不错,李大人想听哪一首曲子?”
话题就这么转到了器乐上。杨志廉似乎极度亢奋,沈香君弹了一曲又一曲,内心很是痛苦与挣扎,很多时候,她盯着李涉的眼睛,希望从那双眼睛看出些什么,是什么呢?不得己,愧疚,苦楚……结果什么都没有看到,李涉的眼睛平静如水。
不觉到了午膳时分,侍从上前安排酒菜。
杨志廉道:“原来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是先用膳吧。”
谁知李涉突然起身提出了告辞:“承蒙将军盛情,只是在下突然想起,府里还有些事,便先告辞了。”
这一刻,沈香君内心最后一丝火苗熄灭了,悲哀莫大于心死。
…………………………
兰玛珊蒂随意挑了一棵树,纵身一跃,身轻如燕,跳了上去。很久没有在大自然中跳舞了,她的兴致极高。
余明堂找了一个树荫,随意得坐在树下,却不敢让兰玛珊蒂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他承认这其实是个美差,多年来,内卫要监视权贵的宴会,他自认看过不少舞,但兰玛珊蒂的舞蹈比他生平见过的舞都要好看,虽然他说不个所以然,但是有一种如仙似灵的感觉。
兰玛珊蒂正打算回去,无意中扭头发现远处竟然有一个人坐在悬崖边。她随即跳下树,拉着余明堂前去查看。
“沈姑娘?!”兰玛珊蒂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沈香君精致的衣服上多了些破口,隐约可以看见背上的血痕,一道道交叉着,触目惊心。她绯色的衣服被血染得通红,犹如佛经中盛开在地狱的彼岸之花......
兰玛珊蒂连忙从余明堂手中拿过自己的披风,轻轻地盖住沈香君的身体,柔声问道,“沈姑娘,你想去哪里?要回云梦坊吗?”
沈香君没有回应,兰玛珊蒂思索一会儿,带回海府并不合适,会给沈香君、自己和海府带来危险。海东来树敌无数,自己居住于海府,必然会无数不知情人的挟持。夏宅虽然不安全,但也算是一个清净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