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多德坚信不疑,战争已经千钧一发。就在刚才,他从奥兰多那里听说,有一个叫保罗的人成功从“都市”逃了回来。他能活着归来,就意味着他一定知道了些什么“都市”的消息。据说,他是前几天马克多派去调查敌方哨站的。自从世界树被破坏以后,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机械生物入侵到西北部的平原了,这无疑让位于平原南部的阿卡迪亚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喂!库伦呢!”纳兰多德重重地拍击着桌子,酒杯也被拍得发出互相撞击的清脆声。
“王子殿下,我马上就来。”库伦拖着长袍,礼貌地穿过众宾客,他锐利的眼神一下就瞟到了远处的纳兰多德。
纳兰多德身材高大威猛,却又不失风度。他穿着父王不久前赠予他的护甲,腰间挂满了璀璨的珍珠和宝石,与身边衣着朴素的宴会客人显得格格不入。
他已经走到了纳兰多德面前。他注意到旁边桌子上的还有几块没被人吃过的烤面包,和几只散发着诱人红光的烧鸟。
“王子殿下,请问您有什么事吗?”他咽了咽口水。
“库伦,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保罗的军官?”
“保罗吗?也许我可以去问问下级的一些人员,他们之中应该有人认识他。”
“这么大的事,难道你没听说吗?”纳兰多德微微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另一只手塞进了衣服兜里,好像正在找些什么东西。
“你若是不知道,我也就不麻烦你了,保罗的事我来处理,不过我这里有个关于你的东西,来,拿着。”不一会,他从腰间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羊皮纸。
“殿下,这是什么?”
“你仔细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库伦接过羊皮纸,瞪大了眼睛,吃力地读着上面寥寥草草的文字。“这人的字是用脚写的吗?”他不禁这样想,结果他想着想着还把自己逗乐了。“嗯嗯!”他清清嗓子。
“尊敬的库伦先生,不知您还是否记得我,我寄来此信的目的,是想让您重新调配一下阿卡迪亚南部地区的人口分配情况。您也许还记得,在您当上宰相之前,应该去过一次南方峡谷,您也许还记得当时您因为中暑而昏了过去(无意冒犯),我想说的是,南部地区的气候十分炎热,在过去,人们还可以勉强接受。不过最近,情况似乎更严重了,已经到了人们无法生活的境地。这里的植物已经全部死掉了,动物也全部迁徙走了,大多数居民也选择了前往相较来说更为凉爽的北方,但是您也是知道的,阿卡迪亚北方的皇都是属于第一阶级居住的地方,而住在南部的人大多都是第三阶级或第四阶级,前往北方是根本无法生活下去的,他们迫不得已只得前往了菲尔里斯山的另一侧,也就是北方丘陵到了那里生活。他们多么可怜,甚至无权回到祖国继续生活。
所以我想在此祈求,请您们重新分配一下国家人口的分布吧,并给这些可怜的南方人一些福利,这对您们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吧,感谢您了。
——您曾经的好友里昂。”
“真的有那么夸张吗?就算让我这么做,可我哪来的这个权利呀!”看完之后,他心想。他又看了看落款,“这个里昂是个什么人?”
“喂!你想的怎么样了!”纳兰多德看库伦已经读完了,便催促道。
“啊,这还是要殿下决定呀。”库伦生怕说错了话,此刻的他就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正在接受大人的批评。
但是纳兰多德并没有责怪他什么,他举起酒杯,说道:“如果你想这么做,那就这么办。我得先去处理保罗的事了。”说完,纳兰多德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穿过人群,走出了宴会厅。
看到纳兰多德走了出去,库伦这才放下心来,坐到了酒桌旁。他拿起一个被擦得锃亮的刀子,切下了一块肥美多汁的烧鸟肉,他甚至能看到汤汁顺着刀刃往盘子上流。然后他用叉子插住肉块,送入到口中。“确实是美味啊!”他不禁感叹。
“嗯?库伦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纳兰多德从门外跑了进来,穿过众宾客,来到库伦面前,“我刚才忘记拿文件了,下到了一楼才想起来。”
库伦呆住了,他正在往嘴里送烤面包,“啊,是……是这样啊哈哈。”
“库伦,怎么了吗?刚才那件事有什么起色了?”纳兰多德叉着腰,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我想通了会联系您的,殿下!”库伦能感受到,自己的耳垂在隐隐发烫。
“嗯,不错,其实我也是很赞同你朋友的这个提议的。不过话说,原来你喜欢吃烧鸟呀。”纳兰多德皱了皱眉头,“那个我先走了!我还要去趟菲尔里斯海附近驻扎的军营。”说完,纳兰多德再次穿过人群,离开了宴会厅。
“唔!”库伦呼出一大口气。“刚才真是尴尬……”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烫得就像是他早上排队时不小心碰到的奥兰多的屁股。这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谁在那儿!”他迅速回过头。
他看见了一个有着黑白相间胡茬子的巨大下巴对着自己,他又稍微抬了抬头,“啊!是奥兰多!”
“你来这里,是?”库伦站了起来,一边说一面往嘴里塞面包。
“我是检查你工作情况的。”
“坏了!”库伦这时才想起,自己接手的那个案件,已经好几天没有新线索了。
“虽然还没有抓到凶手,但是……我们已经有凶手的部分线索了,请……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行,我还是信任你的。再给你一个月时间,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明,阿诺鲁不能白死!”说罢,奥兰多摸着胡子,走出了宴会厅。
……
自从纳兰多德17岁生日庆典之后,他几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开始帮父王管理事务,开始为军队出谋划策。期间,他领导了3次战役,都以成功告终,他觉得这归功于奥兰多对自己的严格管教。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开始逐渐注意到了一些自己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比如:看守皇宫大门的两个守卫其实并不喜欢自己……等等。他还在考虑要不要辞掉两个守卫,但一想起他们在阿洛尼达时期立下的大功,便抑制住了这个想法。
他还察觉到了自己的表妹玛利亚似乎对自己有意思。前些天,他在军营视察工作状况时,玛利亚特地为自己送来了一篮水果。纳兰多德又结合了前几个月的各种表象,便这样认为。但这也许只是他的臆想,经不住推敲。
他坐在军营通道东北门,望着远方的雾霭山。
“殿下!走了!”身穿黑甲的圣骑士对着坐在台阶上的纳兰多德说。
纳兰多德站起身,随着圣骑士走向不远处的马车。
“马特,菲尔里斯海在雾霭山附近对吧?”
“在那里面。”
纳兰多德好像没能理解他的意思,“里面?里面是指什么?”
“殿下,难道您不知道吗?”
“我是第一次去接近东部的区域,不是很熟悉那里。”
“是这样的,雾霭山的山脉是环状的,菲尔里斯海就在那山脉围成的环里面。我们需要先往北走,翻越美纳斯丘,然后再往东走,穿越深黑峡谷,等到达东部地区之后,再往西南方向走,才能进入那个山脉围成的环里,驻扎地就在那儿。”
纳兰多德勉勉强强懂了他的意思,“保罗他不能自己来吗?”
“他被吓的不轻,而且……似乎患了皮溃症。”
“皮溃症?已经好久没人得那种病了!”
“是的,我们怀疑他被那些人做了什么实验。”
“那些人?你说的难道是索拉瑞斯人?”
“嗯……不过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
“不管怎样,我们只能到那里才能搞清楚了。”
“嗯,上马车吧,殿下。”
……
一路上纳兰多德一直盯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他虽然一直知道马特这个人,但也只是出于工作才与他结识。今天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他。马特一句话也没说,直直地立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马特。”
“嗯。”他虽回答了王子,但却没有睁眼。
“玛利亚最近怎么样了?”
“她很好,没有生病。”
马特是玛利亚的守卫之一,早些年被选为了圣骑士的一员。他性格保守,恪守成规,从没惹出过什么乱子。作为圣骑士的他,实力甚至可以比得过王子,纳兰多德也一直非常尊敬他。
“你不觉得无聊吗?”纳兰多德对着面前的马特说。
“不无聊,殿下。这样休息可以很好地缓解疲劳。”
“你平常做什么娱乐活动吗?”
“这个……我并不了解……抱歉。”
“你不必道歉。回头,我带你去一趟菲尔猫馆。”
“殿下,那是什么地方?”
“你不喜欢猫吗?”
“啊……殿下……您……您怎么知道。”
“玛利亚告诉我的。”
“是……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