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时年（四）

由于学校校风开放，研学旅行对学生衣着不进行统一要求，但需要戴上相同的红色帽子以防出现人员走失。

　　研学旅行前一晚，时芯把衣柜里的衣服摆到床上，开始犯选择困难症。

白色薄绒长裙风格温柔，但外出活动不太方便；黑色短裙简约可爱，可自己最近长胖了几斤，好像会显得腿粗； 浅粉色毛衣清纯甜美，现在还未入冬，穿上可能会有点热……

　　“唉！”时芯长叹一声，躺进一堆衣服里。

　　后来整理东西到半夜，时芯第二天早上差点迟到，随便拿了白色卫衣和牛仔裤，叼着妈妈做的包子匆匆忙忙地跑向学校，赶上了车。

　　班主任看到她这副样子，没说什么，指了指车内最后一排的座位。时芯冲老师笑出小虎牙，走向最后一排。

　　“不好意思，我进去一下……”

　　她抬头，看到了一张皱着眉毛的脸。

　　“唐疏年！hello！”她热情摆手。

　　待她坐定后，唐疏年抬手触碰到女孩额前的发丝，轻捋下，不小心触到了她的皮肤。

　　时芯因为他突兀的动作愣了下，看向他。

　　她眼睛睁大了些，许是刚跑完的缘故，脸颊泛红，唇色也比平时红润了些，看起来……很柔软。

　　唐疏年为自己脑子里七零八落的念头红了脸，掩饰地轻咳一声，解释说：“头发乱了。”

　　“哦。”时芯应了声，把车窗当镜子，理了理头发。

　　旁边有男生问唐疏年打不打游戏，估计是正在组队，人数不够。

　　“不好意思，我不会。”唐疏年礼貌拒绝。

　　听到这句话，时芯有点惊讶，但又觉得合乎情理，学霸嘛，总是和常人不同的。

　　刚才询问的男生点点头，又去问其他人。

时芯觉得难得有一次研学，出来玩手机不是很好，于是掏出随身带的小本本，打算背几个单词。但上午的阳光打在本子上时过于刺眼，晃得她什么也看不清，只好作罢。

　　她转头看向唐疏年，果然，这人还在做题。

　　“阳光这么刺眼还写，眼睛不要啦？”她抢走他的题目，假装凶巴巴地说。

　　唐疏年被抢走了题也没恼火，听话地放下手中的笔，说了声好。

　　时芯倒被他的态度弄得有点没脾气，见他没什么事做，找了个话题：“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呀？”

　　“看书。”

　　“你喜欢看什么书？”

　　“很多都会读一点。”

　　“那比较喜欢哪个作家？”

　　唐疏年说了几个时芯从没听过的名字。看来自己见识和学霸比起来还是过于浅薄，时芯有点郁闷地想着，不再说话。

　　看她有点不高兴了，唐疏年有点奇怪又有点好笑，想了想，拿出耳机戴在女孩耳朵上。

　　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歌，时芯转头叫出了声：“霉霉的歌！”

　　唐疏年嘴角微扬，同样惊喜。

　　原来，他们也不是完全被分隔在两个世界。

Just close your eyes

The sun is going down

You'll be all right

No one can hurt you now

Come morning light

You and I'll be safe and sound

　　……

　　车身摇摇晃晃，耳边的声音浮浮沉沉，眼前的风景逐渐模糊，时芯的脑袋向左一沉，搭在了唐疏年肩上。

　　睡着的女孩睫毛轻颤，比往日多了几分恬静。他低头凝视她的眉，她的鼻尖，她脸上柔和的线条，停在她的唇。

　　明明注视时间短暂，但内心却已波澜。

　　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一样，唐疏年不由自主地俯身靠近时芯，直到她身上的香味包裹住他，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过近。

　　他脑子里的弦猛然绷紧，立刻起身，退回到安全的距离。

　　还好他自制力足够强，没有越界。

　　车厢内有人拿着麦，唱着朗朗上口的流行歌曲，引来一片热情的大合唱，气氛甚好。唐疏年却没听清歌词，只是重复的旋律在耳边打转。

　　还有一个人耳边也没有歌声，有的只是自己脑海里火车驶过一般的轰隆隆声。

　　晚上到酒店休息时还不到九点，时芯打开自己的画本，想绘制几副植物标本消磨时间，无意中翻到了一张少年的速写，是唐疏年在体育课上打羽毛球的样子。往后翻，是唐疏年在黑板上解题。再往后翻，还是他。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色”了？竟然画了那么多个他。

　　恍神间，又想起白天他触碰自己发梢的手，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他克制的后退，还有自己如雷的心跳。她除了紧张以外，好像还有点失望？

　　时芯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好像着了魔一样，很想很想和他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