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柳周末，林念一轮休。难得的假期。
“知道了，我会叫上她的。”林念一挂了电话，瞥了一眼夏以柳正在修改的课件，说道，“这课件都十年了，还不换。”
“都十年了还记得。知识产权是我的，课也是我上，换不换我说了算。”夏以柳突然想到什么，“不对啊，我记得某人从来没听过我的课才是。”
林念一把头转过去，“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听。”
看着她泛红的耳朵，夏以柳没忍住笑了出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好了，谢谢你听过。”
林念一听着还是觉得奇怪，把脑袋从她的手掌下移开，“什么意思嘛？”
夏以柳捏了捏她的脸，“怎么越大还越长回去了呢？”她突然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她特别想看这小孩奶声奶气撒娇，这些年，这小孩的变化太大了，从不敢爱到大胆说爱。
她曾觉得她太过小心谨慎。其实，一切的小心谨慎，都是为后来的勇敢做铺垫。
林念一打掉她的手，“梓卿打电话说，今天同学聚会，大家都在，你去不去？”
夏以柳合上电脑，一个起身把她压在身下，“小朋友我警告你，你再跟老师没大没小地说话，小心……”她俯身在她的脸颊流下一吻，“我以大欺小。”
她放开她，看了眼手机，“同学聚会我怎么不知道？”突然想到顾梓卿是知情人，从心底里感慨了一下顾梓卿的眼力见，她点了点头，“走吧，老师载你一程。顺路。”
聚餐地是一家音乐主题餐厅，餐厅外就能听到绕梁的音乐。
地方是白璐找的，和林念一商量过。这主要原因是，他们想听夏以柳给他们拉一次小提琴。
林念一见到了四五年没见，一身军装的梁聪文。
他当年考入航天大学，凭自身的努力和天赋，在一众学员中脱颖而出。现在虽然只有27岁，但是已经是少校了。
梁聪文见到她，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笑道:“好久不见。”
林念一同样回以微笑，“最近出任务还顺利吗？”
“挺好的。现在团里提拔我，基本上都在带新飞。上次演习，我们可是大获全胜。”梁聪文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她倒是没怎么变，只是比高中的时候多了些东西，但是梁聪文不知道那是什么，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呢？应该已经转正了吧？”
“还有一个月。”
梁聪文坏笑道:“十几年前敢在死人身上动刀子，现在给活人看病不会不习惯吧？”
林念一白了他一眼，“我说梁少校不会平时跟士兵也这样吧？”
梁聪文把手一背，想了想回道:“在我们部队，全民皆兵，并不存在长官和士兵一说。所以严格上说，我们都是战友。战友之间开开玩笑，不是很正常吗？”
她抬手想打他，却听见夏以柳咳了一声。“聪文，好久不见。”
梁聪文摘了大檐帽，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夏老师，好久不见。”
夏以柳点点头，笑道:“变帅了。果然还是部队磨练人啊。”
“北大美容院也不差。”
郑星芊揽过林念一的肩膀，“诶，念一跟你可不一样。”
顾梓卿补充道:“念一以前是可爱，现在是魅力四射。你看看你高中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刺头。也就部队能磨磨你。”
林念一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可爱了？”
“现在啊。”郑星芊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林念一这副模样特别像一个要吐奶的小孩。
“好了，别闹念一了。”夏以柳强忍住笑，对白璐说道，“大家进去吧。”
等只剩下她们两人，夏以柳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怎么还越长越回去了呢？”
她摸了摸鼻子，“跟你学的。”
这里不愧是东海湾风评数一数二的餐厅，就连包厢也有人在拉小提琴。
有学生小声说道：“怎么感觉没夏老师当年拉得好呢？”
林念一笑了出来，附和道:“就是。”
夏以柳咬着牙看了她一下，她就是看准了人多自己不会收拾她，这要是在平时，林念一的脑袋已经被她敲出了个大包。
不过，今天必须是个例外。
夏以柳的指关节砸在林念一的脑瓜上，“我是不是太久没收拾你了？”
梁聪文一边晃着饮料，一边说道:“夏老师，您别总是打念一的头。万一傻了怎么办？”
“不对，夏老师什么是您好久没收拾念一了？”
夏以柳拉起林念一的手，展示给他们看，说道:“今天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
“不会是夏老师和念一在一起了吧？”
“不会吧，她们都是女生啊。”
“哪有什么不可能，都什么时代了？”
林念一微皱着眉看着她，她把她的手握紧了些，笑道:“大家猜得没错，我和念一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差不多从大家高中的时候开始。”
“啊？”
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这样的惊叹，夏以柳笑了笑，“瞒了大家那么久，是因为觉得当时还不是时候。现在把这件事拿出来说，是因为我们不想再欺骗大家，也不想再躲在暗处谈恋爱。”
顾梓卿对林念一挑挑眉，她只得耸耸肩，表示自己之前也不知情，只是夏以柳的一时兴起。
“难怪呢，念一以前那么冷的一个人，现在跟小朋友一样。原来是爱情的力量。”
“那可不，甜甜的爱情连千年冰山都能融化……”
林念一被说得脸红到了耳根子，把身子背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些想哭。
“难怪夏老师经常来医院，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郑星芊轻咳了一声，笑道:“当然生病了。”
“相思病。”异口同声。
夏以柳摇摇头，挥了挥手，“对。我说不过你们。”她知道林念一脸皮薄，这一点倒是多年没变。她捏了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今天我请客。大家玩高兴。”
她俯身在林念一旁边低声道：“这一天终于被我们等到了。”
林念一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你满意了？”
“你不满意吗？”
她伸手环住夏以柳的脖子，“嗯……”
夏以柳拍了拍她，“好了。给大家弹一首吧，他们肯定很想听你弹钢琴。”
“哦～”
听到身后这一阵意味深长的“哦”，林念一的耳朵更红了。
夏以柳转过身，扯起嘴角，“十秒钟，再给我起哄。今天的消费全部自费。”
“咦……”
“夏老师心疼媳妇了。”
林念一摸了摸耳朵，在钢琴前坐下，对夏以柳说道:“一起吧。”
“好！”
这雷动的掌声让夏以柳实在无法拒绝，在林念一旁边坐下，“起风了。来吧。”
多少年前，她们也合奏过这首歌。是林念一十六岁生日地那天，那时，她也才22岁。
“晚风吹起你鬓间的白发，抚平回忆留下的疤，你的眼中明暗交杂，一笑生花……”
江晓羽的唱功这些年一点不见退步，林念一的琴声这一次也没有调皮，夏以柳的小提琴还是那样完美……每个人，眼底多多少少都带了点眼泪。
终于看了一次林念一和江晓羽的表演，终于又听了一次夏以柳拉的小提琴……这一切，似乎回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寒冷的冬天……
曲子接近末尾，梁聪文在阳台上点了根烟。
他摘了大檐帽，挺拔的身子这一刻也有了些疲累。风吹起他的军装，此刻的他，似乎和高中时意气风发的少年有那么一丝重和。只是，多了些成熟。
“所以，你还是没有告诉念一。你喜欢她。”
梁聪文掐灭了烟，“她已经有夏老师，我还凑什么热闹。有人照顾她，而且比我照顾得好得多。这就够了。”
顾梓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的变了很多。不过，你真的不怕遗憾吗？”
他站起来，耸了耸肩，“我是军人，我要保护的是这片神圣的领土，守护的是这一片和平的蓝天。”他喃喃道，“只有守好这一片土地，才能守护好她。”
顾梓卿默默退开了，梁聪文已经想通了，可她呢？她怎么释怀呢？
这么多年了，她爱的人，依然不知道她爱着她，甚至已经结了婚。
她这些年的爱，像一颗钻戒，被扔进无边的大海。无声沉没……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