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杨婧柔把离婚的事告诉了林念一,林念一选择了她。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林锐泽同意了,没有死缠烂打。
不过因为杨婧柔放弃了婚内财产里的房子,所以出院后她只能带着林念一回了娘家。
她也是出生名门世家,林念一的姥姥姥爷也同样住着装修精致的海景房,不过不是别墅。
“妈,一一暂时在您这里住一段时间,明天我去把爸留给一一的那套房子收拾一下,争取早点搬进去。”
“好,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委屈孩子。”杨母已经两鬓斑白了,不过从眉骨间不难看出,她年轻的时候也定是不凡。她笑起来两眼弯弯,杨婧柔因为觉得麻烦老人的不好意思也烟消云散了。
林念一小时候虽然不是她带大的,但是她从心底里是非常喜欢这个外孙女的。
杨母知道林锐泽事件的影响,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不然也不会出事的第一时间就离婚。
“你姐和你弟弟也要回来,今天正好可以吃个团圆饭。”
说到这个,杨母笑得合不拢嘴。之前杨婧柔常年在国外,今年过年也没回来。现在也好,一家子人总算能聚齐了。
“妈,对不起。等一一明年高考完,我就哪也不去了。在家多陪陪您。”
“好了好了,你演出那么忙,把我外孙女照顾好就行。”杨母摆摆手,“我去给一一收拾房间了。你有事就去忙吧。”
杨婧柔给林念一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林念一一直在书房里面,杨母从厨房里给她端了一碟果盘,“一一,饿了先吃点水果。”
“谢谢姥姥。”
“你这孩子,跟姥姥说什么谢谢。”从她们来到现在也没见到林安阳,杨母便忍不住问道,“你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她今年在墨尔本大学毕业了,现在已经考上了人大的研究生。”
“那不错啊。你们俩姐妹都争气。不像你舒岚姐姐。”说起舒岚的名字,杨母直摇头。
舒岚是林念一的表姐,杨婧柔大姐的女儿。和林念一一样天生身体有缺陷,不过,和林念一的坚强不一样。舒岚今年二十五岁了,混了个三流大学的毕业证,没有工作,天天在家里啃老。无奈的是,林念一的大姨也没有做过多的教育。
“不说了,一一啊,房间收拾好了,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睡一会儿吧。”
“谢谢姥姥。”
杨母把次卧腾给了林念一睡,因为老伴儿三年前因为脑出血去世,这家里几乎只有她一个人住。只有林念一的舅舅舅妈偶尔会来。
虽然不如自己家里舒服,但是在医院住了三四天,她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她蜷缩着躺在床的边缘,一个只要稍微一动就会摔下床的位置。
这一觉睡得熟,但是不安稳。
“姥姥,你怎么能把我房间给别人住呢?”
“小声点,没看到一一在睡觉吗?”
“怎么小声?这是我的房间。你怎么能不跟我说一声就给别人住呢?”
这愤愤不平的声音的主人就是让杨母直摇头的舒岚。
“哎呀,那是你妹妹。而且……”
舒岚不等杨母说完就抢先打断她,“什么妹妹?我妈就生了我一个!”
林念一被这声音吵醒了,她听到了全部。也无心再入睡,她戴上眼镜起了床。
“舒岚姐。”
“出去!”
林念一讪讪地点点头,披上外套离开了这间房。
房间外,她的大姨大姨夫,舅舅舅妈还有表弟都到了。如杨母所说,这是难得的一顿团圆饭。
她给长辈们打了声招呼,走到阳台才发现杨婧柔在这里抽烟。
“妈,您怎么……”
“哦,”杨婧柔把烟掐灭,“女士烟,味道不大。”
林念一吸了一下鼻子,“什么烟您都应该少抽。”
“好,宝贝说得对。”杨婧柔把烟收进包里,“睡醒了吗?”
“嗯。”
“舒岚是不是……”
林念一抿着唇,轻轻点了一下头。
杨婧柔站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乖,让着她一点。”
“妈我知道。是我睡了她的床她才生气的。”
杨婧柔无奈地笑着点点头。
这家里哪样不是杨父杨母花钱买的?舒岚小时候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杨父杨母把除了主卧之外最好的一间房给她住了。她上大学之后来得次数少之又少,平时连句关心的话都吝啬得不成样。
这些话杨婧柔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她虽然常年在墨尔本,但是从杨母的只言片语和每次过年的观察,她对大姐这个女儿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感。
如果不是为了杨母,她应该早就不会回来了。
“妈,我给姐打过电话了,她已经进电梯了。”
“哦好,”杨婧柔玩笑似的挑了一下她的下巴,“开心一点吧,今天家里好不容易聚齐一次。为了你姥姥。”
“妈,您放心吧。”说完,露出她的标志性微笑。
这也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杨婧柔对自己两个女儿的人品还是很有把握的。至少,今天这种场合绝对不会给她丢脸。
吃饭的时候,林念一挨着林安阳坐,她还没学会用左手拿筷子,右手又不完全使得上力,所以只能林安阳帮她夹菜。
本来是好好的一次团圆饭,结果她们的舅妈无意间提起了最近的新闻,然后就提到了林锐泽事件。
上初二的表弟骂了句“汉奸”。舅妈一个眼刀飞过去,正是热血的少年不以为意:“我说错了吗?明明是清华大学的博士,却做着伤害培养他的祖国的事。这不是汉奸是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杨婧柔回道:“说的对。林锐泽是个不称职的科学家,更是个愧对于祖国的人。所以小信一点不要成为那种人,好不好?”
“好!”
“好了,吃饭!”舅妈把一块排骨扔进表弟碗里。
“二姨离婚了?”
杨婧柔苦笑了一下,看了一下愣住的林念一和林安阳。谁都没想到舒岚能这么问。
“出事当天就离了。”
“财产分了吗?”舒岚的妈妈,也就是林念一林安阳的大姨如是问道。
“分了,他的房和车我一样没要。”
“你怎么能一分不要呢?”
“他的钱不干净,住他买的房开他买的车心里不安稳。”杨婧柔一一如是答道。“何况我也不是离了他活不了。”
“那你总得为两个孩子考虑一下吧。”
杨婧柔放下筷子,“大姐,阳阳已经在考研了,她每年都拿奖学金,不需要我出什么学费。甚至还有赚。一一上大学的钱我也准备好了,而且现在看来,一一会和阳阳一样,不需要我操什么心。”
她是在炫耀自己的孩子,如果这个人是别人,她可能不会这么做,可这个人是她大姐。
杨母实在听不下去,把筷子砸在桌上,“行了,好不容易一家人聚在一起,就不要再说这些事了。”
饭桌上最年长的人都发话了,晚辈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杨婧柔歪头的一瞬间,刚好和林念一对上视线。她点了一下头,表示她的做的很好。
肇抚洞
夏以柳回来的时候樊军正坐在沙发上看平板,内容是一段综艺。
“樊总不在你别墅里享受,跑我这小地方来追星了?”
樊军瞪了她一眼,“看看我们夏老师的搬家效率怎么样。”
“挺高的,把你这号人物都搬过来了,能不高吗?”夏以柳把包放进卧室,“说吧,什么事?”
“没什么,过来看看你。”樊军从冰箱里拿出他提前冻好的啤酒,“来一杯?”
“我不喝冰的。”
樊军一副早已料到的样子,从茶几上的袋子里拿出几瓶不冻的酒。“确定不来几瓶?”
“你樊总都发话了,我还敢不听吗?”夏以柳分别给自己和他开了一瓶,“说吧,到底来干什么了?”
“我不是都说了嘛,来看看你。”
夏以柳将信将疑,“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樊军这次没和她怼回去,“行了啊,我认真的。”他抬头看了一眼她,笑道,“别这样看我。我就是觉得,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两个应该齐心协力才对。”
夏以柳仰头小喝了口啤酒,“是啊,要是S.D撕票,我们俩都难保住命。更别说……”
她没有说完,但是樊军也知道。
“你看网上的评论了吗?说念一乖巧学霸人设崩塌之内的。”
夏以柳坐在沙发上离他一米远的位置,“看了,这算好的。应该都是学校里的人发的。”
樊军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沙发,“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设这种东西吗?”
“有吧,有。”夏以柳双手合十地放在膝盖上,“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心里总会给自己立一个自认为正确的人设,然后做着自认为符合这个人设的事情。时间一长,真实的人格就会暴露出来。”她笑了笑,“在一群未成年的孩子身上,你会发现这一点特别明显。人设可以催着人成长,成熟,成为一个更棒的人;但是也可以是枷锁,幸运的话可以成为自己想象中优秀的人;不幸的话,”她看了眼樊军,无奈地笑道,“就有很多种坏结果了。”
“所以,你觉得念一的人设是什么?”
“她?”夏以柳耸耸肩,“不知道,不过绝对不是什么乖巧学霸。是个多面小狼崽。”
“人家那叫处世之道,你不懂别乱说。”
夏以柳扔了个枕头过去,“你还帮着她说话是吧?”
那天,他们聊得很晚。意外地没有一次斗嘴。
破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