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被带到活动室的角落，夏以柳让林念一在钢琴面前坐下，然后把事先准备好的歌词递给她。

　　“是我没有给你分组，因为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完成这首歌。”

　　林念一不解地抬头，“老师，您给我的是歌词。”

　　“有什么问题吗？”

　　“我只会弹钢琴，不会唱歌。”她认得出，这首歌是张力尹和金钟大的合作曲《呼吸》。

　　夏以柳什么都没说，只是从手机里翻出了一条视频。

　　那是初中时期的视频了，那时候，她还不是键盘手，而是乐队的主唱。视频里播放的音乐，和这首《呼吸》属于同一类型的歌。

　　夏以柳把手机交给林念一，笑道:“你不会告诉我，这不是你，是林念二吧？”

　　林念一抿抿嘴，放下手机，“可是这首歌和国庆有什么关系呢？”

　　夏以柳知道她这么说多半是答应了，回道:“和国庆当然没关系，是为了国庆之后的艺术节。”

　　林念一低头抿抿嘴，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答应您。”

　　夏以柳负责弹奏，林念一只需要站在一旁，唱好自己的part。这次合作，除了她们俩，还有一位高一的男生。

　　“我压抑不住思念着你

　　拨通了电话

　　……”

　　可能是正值变声期，男生的嗓音低沉且雄厚。不过，也确实算是把情绪掌握得很到位了。

　　“是突然袭来 那个问候

　　心都在颤抖

　　……”

　　林念一的声带有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干净，也有唱这种小情歌的深情。

　　“受伤的时候

　　偶尔一次让我 听听你呼吸”

　　第一次排练以最后一句合唱结束。

　　不得不说，这位男生的声乐功底确实不错。即使正值变声期，也能轻轻松松地把高音唱上去。

　　相比之下，虽然林念一也把高音唱的很好，但是却远远不如那段视频里那么游刃有余。

　　猛然间，她捂住胸口，神情难忍痛苦。

　　夏以柳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林念一指了指书包。夏以柳立马会意，从她的书包里找到救心丸。可是，还不等她给她喂药，她就昏了过去。

　　夏以柳看了眼手里的药瓶，不由得把眉头皱成了一团。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手上正打着点滴，她又一次躺进了ICU。

　　她的脑子有些懵，只听到值班护士见她醒后慌忙地去找医生。

　　确认她现在的状态还不错后，帮她把插进嗓子的管取掉。主治医生问道:“好些了吗？”

　　身体本能性地点点头。她认出来，这是一直以来给她开药治疗的医生。

　　“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记得多喝点水。下午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医生把文件夹交给一旁的助理，责怪道，“知道自己有心脏病还要去跑长跑。你爸知道了，指不定又得怪我。下次不许了，听到没有？”

　 病房里站着家里的保姆，见她被推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知道她已无大碍后，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林念一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和她有深厚的感情，也知道她有心脏病。她的父母都在遥远的墨尔本，算是把她全权托付给了她，如果出点什么事，真不知道该如何给她的父母交代。

　　她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窗外下起了大雨，月亮被乌云遮了起来。

　　她已经摘下了呼吸罩，只是手上还在输液。

　　“你醒了。”夏以柳把保温饭盒放到阳台柜上，见她想起身，一把把她按住，“好好休息吧。”

　　林念一听话地躺下，问道:“您怎么来了？”

　　“下了晚自习就过来了。星芊和彦杉马上就到，”夏以柳在床边椅子上坐下，“你生病多久了？”

　　林念一看了眼心脏的位置，笑了笑，“先天性的。”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因为这个才放弃唱歌。”

　　林念一笑着摇摇头，“不怪您。是我事先没有说明原因。”

　　夏以柳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难怪，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呈现出一种病态。原来身体一直都不舒服。

　　林念一的眼神落在窗边，问道:“老师是S.D的人吧？”

　　夏以柳心里一惊，强装镇定地笑道:“说什么呢？”

　　林念一把头转过来看着她，“我看过您的纹身。”她顿了顿，“您是来抓我的吗？”

　　“不，我不是。”夏以柳有些慌乱，一时间，一个语文老师支支吾吾了很久也没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林念一笑了笑，“我知道，您是奉组织的命令来帮我的。不然，您又怎么会出现在音乐社这种跟您专业完全不对口的地方呢？如果我没猜错，您就是拥有速学能力的超能力者了。”

　　夏以柳抿抿嘴，“你说的没错，我是S.D的人。”她把袖子卷起来，露出手腕上的纹身这种闷热的天气，穿长袖真是不舒服。

　　之后，病房里陷入了一场长久的沉默。

　　林念一不知道夏以柳这时在想什么，夏以柳同样也不知道林念一在想什么。

　　S.D这个组织的人严格意义上都不算人，专门收集这些超能力者，收买他们的心，然后剥夺他们的力量。

　　林念一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她知道夏以柳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早在她刚回国的时候就被S.D找过，S.D曾向她承诺，二十岁之前不会动她。虽然她今年也才不过16岁，可是四年又能有多长呢？夏以柳的出现就是证明。

　　长达三分钟的沉默被开门声打破，是郑星芊和顾梓卿来了。

　　郑星芊一进来就冲着林念一问东问西，顾梓卿看不下去，把她拉开，把声音放到最柔，“被罚的是我们两个，你干嘛要陪我们呢？”

　　“对啊，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们学校可就要被载入历史了。”

　　顾梓卿瞪了一眼郑星芊，“念一，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

　　夏以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病房，把时间留给了三个孩子。

　　林念一看向门口，嘴角微微上扬。或许，这不是件坏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