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十四

两个人退避了所有人，家里的家丁小厮洒扫丫头们都不近身。

杨秦孟三家也都识趣的没来人，他交代过，最后的时光，留给他们夫妻二人。

两个人一块儿逗着勇儿在院子里玩闹，又共同做了饭，熬了汤。

吃饭时，涟儿喂给张磊一口汤“尝尝，好喝吗？”

“好喝，乌鸡汤，你最拿手了”

晚饭罢，二人来到勇儿书房，指导勇儿读书写字，睡觉前在院子里操练操练。

勇儿睡了，院子里静悄悄的。

“我们也休息吧？”他嘴里哄着，眼睛看向她。

“不想睡，我怕明早一睁眼，你就不见了……”她委屈的说。

“怎么会”有些心虚“不会的，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真的吗？”她不相信的看向他。

“当然”

骗人，四更天时，就要……

“睡觉？”

“嗯嗯”

他也上床陪她一起睡，她搂着他。不一会儿睡着了，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玉郎……玉郎……玉郎……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

他听了湿了眼眶，轻轻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睡熟后，他走到案边坐下，研磨铺纸，做……最后的告别……

可他不知道，床上那人，流下了泪水。床上那人，什么都知道。那人刚刚说的不是梦话，那人偷偷安排了很多事情……

他入狱当天，她进宫面圣。

“皇帝，臣女上官涟拜见……”

话没说完，被扶起来。

“涟儿，你是为了他来的吗？”

“是”

“我不可能放他出来，刚刚我给他用了刑。”

“什么？你伤害他了？”她攥紧了拳头质问。

“对，我对他施了重刑，我要他尝尝，我失去你的痛！”皇帝失心疯了。

“你……”她有点晕，站不稳，踉踉跄跄的，勉强站稳。

“涟儿……”皇帝看向她，想上前扶住，却收了手。

涟儿跪下“臣女请求皇帝可以不要让张将军受如此刑罚！”

“哼，我可以不打他，但十五日后，他必须死！”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劈中了她。

原来，那天在门外听见的是真的。

那天她跑进门，本想敲开门向他展示那条大鱼，刚到门口听见了他们的话。向后退，又想去推门问个清楚，结果没看路绊摔了，看上去像刚刚进门就摔了，她也就将计就计，顺着演下来。洗澡更衣时，默默的流了泪……

“阿呆，涟儿求你了，放过他，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她哭着乞求。

“上官涟，你想得美，我一定要弄死他，不杀了他，我难解心头恨！”

“不……不！”她悲痛欲绝的哭着。

皇帝见了她之后，便派人给张磊包扎。

回到府上，她呆呆地坐着，把自己关在房门，想“我出生不久，父亲便阵亡去世，母亲也随着去了。因为我，娴儿也丧命，大家都跟着我受了罪。或许，我真的是一个煞星……要是没有我的存在……”

这样好几天，不吃不喝。只有勇儿送进来的粥，由勇儿喂着，吃了几口。

十天瘦了好几圈，本就单薄的身子，更是无力了。

张磊回来前一天，杨哥杨嫂待着子正，老秦小雨，还有孟哥都来到张府。

她给他们倒茶，道“各位，可以不用瞒我了，我去宫里见过皇帝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一桌子人愣了神。

“我知道，他叫你们保护我，瞒着我，不叫我担心。这一次，关乎他生死。你们知道，他死了，我绝不独活。”

“涟儿……”杨嫂握住涟儿的手。

“以前都是你们帮他瞒着我，护着我。这次，你们帮帮我，帮我照看勇儿。”她回头看向扎马步的勇儿，又看看子正“子正呀，以后你来照顾弟弟可以吗？”

“那干娘您呢？”子正懂事的样子可真可爱。

“我呀，和干爹又事得离开，日后你帮我们照顾弟弟，好不好？”

“好，那我等你们回来，就把一个白白胖胖的弟弟还给你们！”子正天真无邪的笑着。

“好，好”她笑的眼睛剩一条缝。

旁的人却……笑不出来。

“勇儿！休息一会儿，让哥哥带你玩一会儿”

哥俩去玩闹了。

“孩子的世界真快乐啊”小雨哽咽着说。

“你才多大？”涟儿看着小雨，满脸作为姐姐的疼爱。

“拜托你们了，我们俩就勇儿这么个牵挂了，后天一早，等我出了府门，杨嫂，你就把勇儿接走吧。对了，别跟任何人说我知道一切，尤其是张磊。”

拜托你们了……

夜深人静，张府家丁丫头都聚在院子里。

“各位，后天我和将军都踏出府门，勇儿被杨家夫人带走后，各位就尽快散了吧，以免连累你们。”

“夫人……”

有几人能舍得啊……

“来，这些是我前些日子去庙里请的平安符，你们拿着。”

都哭着领了自己的后，她又开口“老管家，谢谢您，为了张府操劳了大半辈子”

“夫人您不要这样说，这半辈子我过的高兴，值。就是，还没干够管家的活，还想……还想伺候您和将军……”

老管家一哭，所有人都绷不住了。

“好啦，一会儿把勇儿吵醒了。”

回到房里，给勇儿写了封信。又给子正、杨哥杨嫂、小雨老秦、还有孟哥都留了话，放在一个信封里了。

——

他写好最后的话，放在案上，起身，发现才三更天。

回到床上，搂着她，发呆。

快四更天了，他把涟儿轻轻放到床上，涟儿抓住了他的臂弯。

他以为她“醒了”便试探的问“涟儿？”

没有回答，可此时的涟儿多想死死抱住他，不让他离开……

落下一吻后，他放心的走开了，出了房门，去勇儿房间看了看。

最后，站在院子里，环顾这个叫他不舍的地方。

五更了，禁军进了府门。

进军首领道“将军，我们该走了”

他识趣的抬起手，随即铁链锁住了他的双手。

屋内的她，坐起来蜷缩着，抑制着哭声。

进了宫，皇帝一夜没睡。

“表哥……朕的头好痛啊。”

“皇帝应该好好休息的”

“不，我要看着你被乱箭射死！张磊，你勾结外敌以邀战功，抢占天女不放，你可知罪？”

恭恭敬敬的磕了头“臣，知罪孽深重，愿意受罚”

“在”侍卫近前。

“将这叛贼拖到祭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