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十三

“涟儿，我今天进宫之后，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家 你别担心，办完事我就回来了。”

出门前，她听着他这么一句话，为他系腰带的手一顿。

他以为是她起了疑心，不安起来。

“多久啊？”顿了一下，她就继续帮他穿戴。

“不知道呢，这次必须得我亲自办。”他转过身“听话，我办完事就回来”

“那我和勇儿在家等你”

“好”

进了宫，面见皇上，二话没说，直接入狱。

皇帝踏进监狱，看见那一身囚服仍正气凛然的张磊，气不打一出来。

“把他绑起来，上刑。我亲自来。”皇帝冷冰冰的。

“是！”

几鞭子下去，身上血淋淋的几道伤，触目惊心。

他痛的晕厥，被冰水泼醒。

皇帝走上前“张磊，表哥，难受吗？疼吗？当初你娶走涟儿时，我的心比这痛万倍不止！今日也叫你感受感受”

一番折腾，他身上遍体鳞伤，血淋淋的。若是叫涟儿看见，涟儿怕是要昏死过去。

“皇帝……”他虚弱的叫住要离开的皇帝“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不爱你吗？你喜欢她，爱她，她通通知道。但你爱的方式让她无法接受。你一次次伤害她心里最重要的人，你的爱给了她无尽的负罪感！”

是啊，杨淏，杨嫂，孟哥，孟嫂，娴儿……

哪个没遭过罪？

“你为了骗我离开涟儿，不让我陪在涟儿身边，你竟然不惜叛国通敌……”一口血吐出来“多少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多少士兵魂断沙场？那么多条人命，你就不愧疚？涟儿最近总是静跪在佛前忏悔，她觉得那些人是因为她而死的，难道？你想让她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一连串话之后，张磊以为自己就要结束了，结果，皇帝听罢径直走出去，不久就有人把他松绑，为伤口上药包扎。

一连十几天，他在监狱里养伤，被好生伺候。他想不通，为什么？

这十几天里，涟儿每晚都睡不着，侧躺在屋子里的贵妃塌上，开窗，看向外面天空。

有时，会走出来望一望天空“傻子，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

监狱中的小小一个窗口，只能看见几颗星星，月光洒进来，照在他手掌。

“对不起，骗你了”

……

皇帝寝宫之中空无人烟。

阙楼之上，有一人独自喝酒消愁。不耍酒疯，喝多了便傻傻的靠在栏杆，也望着天空发呆。

“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真的伤了涟儿了？可我……都是为了她啊，我想她回到朕身边！”

……

执迷不悟是皇帝，满心愧疚是张磊，万般无奈是涟儿。

皇帝仍执迷不悟觉得要夺回上官涟就要杀了张磊。张磊坐在狱中，满心愧疚总害怕自己骗了涟儿，涟儿会不高兴。涟儿万般无奈，竟开始思考自己是否该活着。没有她，张磊不会被百般刁难，杨嫂不会受那毒，孟嫂不会死，娴儿也该学会很多女工了吧……

她想尝试了解自己，可……一看见勇儿，她就下不去手了。

但她坚信，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也不独活。

张磊身上的伤零零散散的快好了。这日傍晚，皇帝叫他换件衣裳，到议事大殿一趟。

“你，还有何心愿？”皇帝这般问了，懂的人都明了了。

“只求臣死后，您放过涟儿，留她们母子余生平安，快乐。”

这人真傻，没有他，那母子俩怎会开心？

皇帝默不作声“罢了，允你明天一早回去一趟，次日清晨，朕会派人带你回来，我们，做个最后的了结”

“谢……皇上……”

“夫人！夫人！”还在贵妃塌上发呆，家丁发了疯似的喊着“夫人！将军回来了！”

她一下子坐起来“真的？”

站在房门前，他站在府门口，刚进来。

她飞扑进他怀里，身上的伤口刚刚痊愈也未完全痊愈，还有点疼。

她瘦了，轻的不像话了。感觉自己一个手指头就可以提起来。

“将军，您可回来了”小厮们抱怨“这几日，只有公子能进咱们夫人房门，这几日也没怎么进食米水，可愁死我们了”

“辛苦你们了”低头问怀里紧紧抱着的人“为什么不吃饭？”

“不踏实，你不在，我活着都难……”

“别离开我了，好不好？”

“好……”

对不起……我怕……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