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燃眉之急缓解。谢珩那边却并不顺心。
匈奴已经拔营而起,压进古幽关十里外。两军之间空出的黄沙地,不偏不倚,是开战的好场地。
谢珩最近很忙,巴不得把头裂成两个用。让信使快马加鞭送往京城的信件也不知到了没有。
三万谢家军,两万戍城兵,与周边各城的守军加起来,也就十万兵马,何况谢珩如今身子抱恙。
大还丹虽是妙药,但终归是药三分毒。每粒丹药的微量的毒素积攒了十年,如若不是谢珩有张姣好的人皮,恐看见的就是黑透了的人骨架子。
他快死了。
可以耍出一手漂亮剑法的手,却是止不住的颤抖。覆盖了一层薄茧的指腹,还算柔嫩的掌心,时常会因为握不住剑柄,本来剑式舞至高潮,手中一滑。整个手掌被磨破了好几个水泡,疤痕遍布,丑陋非常。
赵璿瞧出了谢珩的异样,私下问过一次。他也不瞒着,如实交代了。
现在,赵璿是怎么也不敢离开古幽了。本来行李都打包好了,绝笔都快送到卞京了,却是说什么也不走。
谢家军这些年走了许多老人,早已没有百姓传颂的那般厉害。
能干的在前线冲得最快,解甲归田最早的也是他们。
没有谁愿意将一生岁月,蹉跎疆场。他们急于立功,急于打仗,就是为了卸甲。
谢珩手指一勾,剑柄在手中打了个旋,一套剑式勉勉强强舞完。只是气息不稳,端了茶,一壶见底,才好了些。
赵璿站在院子里,伫立良久,眉心结成了两道深壑。
那一式剑招舞得并不好,好几次剑尖都点错了位置,似乎剑柄在掌心无处安放,握剑的姿势不断更改。
他上前,拎过谢珩手中的剑,在手心掂了掂。转眼,剑锋破气,银白的光蹭亮了谢珩的一片皮肤。
谢珩并指,打出了茶壶。白瓷与剑身相撞,一声清脆声响,茶壶落地。
还未等瓷碎,剑尖一挑,茶壶又被抛了起来,打了两个旋,颤颤巍巍地落到赵璿手上。
“我现在临时抱佛脚,或许还能模个谢郎的三四分。”赵璿持剑,拂去了方才苦大仇深的模样,眯着笑眼,道。
“你我的功夫,皆是阿兄教导的,不用模仿就已经足够像了。”谢珩撑着膝盖,颇为艰难地坐上长条凳。
面上无有一丝一豪的痛难之色,一派的温和。
此次,赵璿倒是不用去做探子了,这样的重担落在了谢珩的肩上。
一个要死了的病秧子,领不了兵打不了仗也就算了,总归还是要做点什么事
……
黄沙握不住,匆匆流去。
边关狼烟烽火起,江南水患得了足够的赈济款趋于缓和。
西境战事将起的消息隔了三日,也传到了卞京。赵玗得到军报,立刻颁旨征兵。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杨诏依然毫无动静,而且,在征兵之时还自掏腰包,贴了一万两的军饷。
放原先,这可是个连狗的不信的大笑话。
只是,就算钱再多,因水患牵连,周遭数十城池,能征用的壮丁不过十万之数。
不仅如此。
赵玗手下是传来的急报,汝业郡有大批百姓得了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