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年（二）

饭后的娱乐活动就是把孩子当猴耍，韩妈刚才还说人孟鹤堂的不是，转头就想听人当场打一段快板。　　　　

韩拒霜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她妈可真是神经病。　　　　

“谁没事儿初三回娘家拜年兜里揣快板啊。”韩拒霜一边在那吃糖，一边小声嘀咕，给旁边孟鹤堂都逗乐了。　　　　

“真没带快板，二姨。”　　　　

“那你不干这个的，不得随身准备着？”　　　　

那我以前敲代码的我是不随身塞个键盘呢。　　　　

韩拒霜在心里默默腹诽。　　　　

“我给你们唱首歌吧。”韩拒霜自告奋勇，她可不想她孟哥这么尴尬，这话一出她妈又来劲了，可劲儿跟人说韩拒霜怎么也学了一年半声乐，可不是当初死活不让学的时候了。　　　　

韩拒霜调门可高了，唱那些高难度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也是年纪小，还没到变声期呢，所以唱歌的时候带着奶音，软儒的有点可爱。　　　　

“这孩子唱得真好。”老舅鼓掌可卖力了，夸得也可卖力了，“以后当歌星去吧。”　　　　

“她不行。”韩妈连连否认，“就她这长相当歌星谁要。”　　　　

“是，随你了。”韩拒霜嘿嘿一笑，“再说我又不用脸唱歌，那多惊悚，一唱歌，整张脸都张开了。”　　　　

“您那不是唱歌，是恐怖片吧。”　　　　

“恐怖片干嘛呀，这不是用脸唱歌的方式吗？”　　　　

“那你用手唱歌还手上长嘴啊。”　　　　

“不是哥你怎么还开始给我捧哏了你逗哏的啊。”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给屋里人都逗乐了，韩妈刚想因为被闺女怼发火，这会儿也只能把火给压下去了，就是心里有个结论突然生成，阴阳怪气儿地说了句。　　　　

“哎呦韩拒霜你可别跟你哥在一块儿了，嘴皮子都厚实了。”　　　　

“我就跟我哥玩。”韩拒霜搂着孟鹤堂胳膊，示威似的。　　　　

傍下午就各回各家了，韩拒霜还恋恋不舍地跟孟鹤堂告别，站在外婆家门口，孟鹤堂蹲下来，小声跟她说：“你啊，别跟你妈一般见识。”　　　　

也不是她想跟她妈不对付，只不过她经历过那些，上辈子爷爷去世早，没人护着她，再加上那会是真的年纪小，从小打骂不断，没一天身上没有伤疤的，她妈还用烟头烫过她，只因为有一回考试打了八十分。　　　　

她的父母从小对她的教育里最多的两句话就是“你是个废物”“你完犊子”，这一度让她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废物，被校园暴力时却被父母指着鼻子骂没出息，说人家为什么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　　　　

“我知道咱们韩家的小芙蓉早熟，所以哥哥说这些，你应该能听懂。”他揉了揉韩拒霜的脑袋，带着一丝浅笑：“好好学习，等以后考大学来北京吧，哥保护你。”　　　　

一些灰蒙蒙的记忆被她不停翻出来，有一些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韩拒霜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却没说话，孟鹤堂也不提这事儿了，叹口气帮她把围巾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