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妇人茜娘,快跑,不要回头!
有妇人凄厉的哭喊声从身后隐隐传来,随即是刀剑刺入人身发出的厚重而钝闷的刺破音。
青石地板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水,是油,亦或是鲜血,踩在脚下格外滑腻,溅起的水花氤湿了轻薄的夏鞋夏袜,黏在脚上异常湿冷、冰凉。
沈蝉衣内心被巨大的恐惧攫住,顾不得回头看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猛然擦了一把眼泪,迈着发软的步伐跌跌撞撞向僻静无人的后门跑去。
快跑……快跑……再快一点
死也不能嫁给胡匪!不能被他抓住!快跑!她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
逃跑中,沈蝉衣经过后花园一棵梨树下,白色的梨花花瓣纷纷撒撒落了一地,暗香缕缕,清雅四溢。美则美,却也给漆黑的夜色增了几分凄凉,还带着几分说不出妖异。
胡匪我是真心求娶于你,嫁给我可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胡匪怎样?
脑里倏然闪过零碎的片段。
同样暗色的夜里,梨花树下,一名满身戾气的邪恶男子贪婪地盯着她秀美的容颜,满眼都是不怀好意。他背在身后的手握着一把滴血的刀。
绛红色的血珠顺着泛着寒光的刀刃点点滴落在地面,沈蝉衣瞬间崩溃,她意识到,这是她相公的血!
刻骨的恨意涌上心头,沈蝉衣停下逃跑的脚步,她决心要跟那个人同归于尽,要给她无辜惨死的相公报仇!
这时丝丝缕缕的梨花香随夜风再次传来,沈蝉衣清醒了些。望着不断飘落的梨花,怪异感袭上心头。
她家园子里从来没有种过梨树,环顾四周,除了黑漆漆的夜色,及脚下这片铺满白色梨花瓣的青石地面,什么也没有,一切都很陌生。
太不对劲!沈蝉衣突然惊觉,她明明是沈府未出阁的大小姐,什么时候有相公了?茜娘又是谁?
不对不对,一定是又在做梦!沈蝉衣一个激灵睁开眼,熟悉的缠花重蝶芙蓉帐映入眼帘,她侧脸看去,窗外已隐隐泛白,几声鸟语莺呖传入耳中,已是寅时二刻。
长呼出一口胸中闷气,沈蝉衣觉得有些口渴,起身倒茶喝,发现昨夜里做梦出了一身汗,此刻黏在身上颇不舒服。
沈蝉衣鸣柳。
她提高声量唤贴身侍女。外间碧纱橱穿来窸窣披衣的动静,不多时,一个年约十三四的圆脸小丫鬟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
鸣柳小姐,你又魇着啦?
鸣柳拿过桌上的茶碗,给沈蝉衣倒了碗温茶。
望着沈蝉衣大口大口急饮的样子,她略带稚气的小脸上满是担忧。
沈蝉衣没事,备点水,我要沐浴。
沈蝉衣摆了摆手。
鸣柳现在刚寅时二刻,离天亮还有些时候,小姐不再睡会儿了吗?
鸣柳有些发懵。
沈蝉衣摇头:
沈蝉衣左不过是睡不着了,今日爹爹还要考我功课,我早起再看会儿书。
鸣柳晓得了,那奴婢去给小姐备水。
鸣柳听话的退了出去。
沈蝉衣叹了口气,披上件外衣,走到书架旁抽了本书,翻开看起来。
里面的经文道义晦涩难懂,她看的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