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终是结束了。
皇帝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两人愣了神。
恍惚中,似乎所有被他害死的人都缓缓走来,在他身前站定,诉说着冤屈。
控诉声中还夹杂着一丝小姑娘的呜咽——是娴儿。那个不满五岁,被他亲手毁了的外甥女。
“你不傻,只是有些呆呆的而已,以后…我就叫你阿呆哥哥吧!”
“表哥表哥,你教教我这套动作嘛!”
“你才不如人,武也逊色,实在是妄为太子!”
“阿呆哥哥,我穿这喜袍,好看吗?”
“你还是从前那般称呼我哥哥便好。”
“各自安好,以后,我会让宝宝叫你舅舅…”
“舅舅!”
“太子殿下…”
“您能不能放过我妻儿…”
“桩桩件件,哪一个没有皇上您的参与?!”
“所有人,给我把弓拉满!”
“杨淏你站在那里不许动!”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碎琉璃脆,玉郎,别想甩掉我……”
无数声音一齐涌进脑海,只觉一阵头悬目眩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杨将军,你带他们回去吧…”
这声音还虽充满稚气,倒也坚定有力量。
说话的正是当朝太子,年仅十岁,天赋异禀。
“张将军衷心护国,乃我朝功臣,是父亲委屈了他…”
……
“辫儿,走吧,我送你和涟儿回家…”
生同枕,死同穴,他二人,生死两不疑。
回了张府,上下丫鬟小厮都还站在门口没有离开。
杨淏看着他们沙哑着嗓子,忍着哭腔。
“你们,怎么还没走……”
“将军和夫人待我们有恩,自然不能扔下小少爷一人,再说…也该送他们最后一程…”
进了书房,芷秋软在椅子上,手里攥着信泣不成声。
身旁两个孩子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紧紧靠在一起,眼神里充斥着无助和恐惧。
“阿秋…我带他们回来了…”
杨淏扶芷秋起来,接过了手里的信——是涟儿写的。
杨哥,嫂子:
见字如面。
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张磊应该已经不在了。其实那些事我早就知道了,可是既然你们都不希望我知道,我便装作不知道罢。我说过,他出事,我绝不独活。今日一别,便是永远,勇儿就辛苦你们照顾,我和辫儿就不能陪他长大啦。这些年,没少麻烦你们,这里道一声谢。我俩命薄,没机会享福。你们一定要好好的,陪着两个孩子长大,成家,立业。以后,就不麻烦你们啦,记得,一定要幸福啊。
上官涟
丧礼过后,杨淏把涟儿和张磊留下的信一一封好,收进了他们成亲时张磊送来的那个盒子里,摆在书架最上面。
“辫儿,再见啦…好好陪陪涟儿,你不在的那几天,她过的煎熬。也别忘了去看看娴儿,告诉她,干爹干娘…也想她……要是累了就回来看看,你们的屋子都没动,爱吃的芷秋都给你们准备着呢…勇儿也好,只是常常喊着要爹娘……别忘了我们……别忘了我们曾经兄弟一场…”
送走府里最后一个丫鬟,杨淏和芷秋站在张府院里的梧桐树下,看着四周空荡荡的不免又一阵伤心。
石桌还在,那株狐尾百合也还在,梧桐树还站在那,屋里的陈设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只是原来坐在石桌旁的姑娘走了,为姑娘簪上鲜花的将军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