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逸一介武夫,是个从山里出来的毛孩子,可他生活的不够好。或许是因为受尽凌辱后恨意的爆发,他借着一把刀生生撕裂了三大军阀鼎立的局面。
崔逸痛恨城里人高高在上的骄傲,他永远忘不掉刻在骨子里的耻辱。所以他对城池百姓施加酷刑,所以他一遍遍鞭挞当年的恶人,那群将将摆脱战乱的百姓又一次陷入水深火热。
世人都知将军身边有个参谋,永远都在为不知轻重的将军收拾烂摊子才勉强压下民怨。
段秋霁倘未遇见这野流氓如今也该是个风流公子,城中自是不少姑娘为他折腰。
可这段小公子竟是被将军拐了去,美其名曰称个参谋。然谁人不知那将军是个短袖,今就是放了小公子又有谁敢再招惹?
段秋霁明白崔逸恨极了那些达官贵人,而他也不过是被崔逸用来踩他爹脸面的棋子。可他还是心动了。一个俊美的将军,一个杀伐果断的领导者又有什么不值得他的心动?
段秋霁偷偷藏着,谁也未曾说过,世人不过惋惜这个可怜的公子。他怜悯无辜受难的百姓,又心疼着当年孤苦的崔逸。他跟在他身后不厌其烦地平民怨,为苛政同他争吵又在崔逸翻桌而起时手腕止不住的发抖。段秋霁几近疯魔,只得摇头苦笑再站起来收拾残局。
再强大的内心也受不得永久的磋磨,段秋霁同样受够了。
他选择终结这一切,或许他走,或许他亡。
可他舍不得,迟迟不愿动身。
大概太过纠结惹得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那天下着大雪,雪花纷纷扬扬洒满了地面。分明是不宜出兵的天气崔逸偏偏要北上。听说京城来了个名角儿,听说那人虽从小被送去戏班但曾与将军有些情谊。
崔逸跑去戏班了,不顾挡人视线的大雪,同样不顾站在雪地里发愣的段秋霁。段秋霁望着大雪竟觉得要被淹没在这白茫茫的一片里。他不自觉的跟着跑去,竟是看到崔逸身后站着个一身血的士兵。
顾不得了,他冲上去,刀子刺进去的时候其实不疼。眼前走马灯似的浮现很多能让他感动很久的景象。
其实他们也有段甜蜜的日子,那时他没有如今暴戾,那时他还没有沉默寡言。他也会生涩的亲吻他的脸颊,轻声哄着他入睡。或许那段时间里,崔逸真的把他当做男宠了,或许他也动过心。
什么时候开始冷漠的?段秋霁早就忘了,那些甜蜜的日子像是上辈子的事,苦过后便再记不起那些欢欣的故事。
只是现在的段秋霁努力地想要看清眼前的人,他仔细瞧着眼前抱着另一个男人的崔逸,他也想要那样的专注。可惜了,临死他都瞧不见。
再见吧,我的将军,祝您平安喜乐。
等崔逸抱着男人回到营地才想起不见参谋,可他并未注意,满心都是眼前满脸油彩的男人。
“平安?竟是你啊!”角儿一头冷汗花了妆面,看着眼前变了样的男人,和当年讨饭的瘦弱男孩找不到一丝重合,但他还是认出来了。或许那个男孩本该如此,锦衣玉食才配得上他。
崔逸一身的刺硬是被眼前人软了下来,只有这人眼里他还是那个无牵无挂的男孩。
两个人谈了很久,谈这些年的变化,谈分别后受尽的苦。仿佛回到当年,崔逸还是个吃百家饭的穷孩子,角儿也还是戏班里苦练的小孩子。
直到亲信四处寻找参谋找到主将营帐时他们才停下来。亲信急得团团转,军中诸多事物等着参谋可人却不见了。
“不必了,人死了,倒是替我挡了一剑。立了军功,厚葬吧。”崔逸低头喝了口茶,轻飘飘的像是同他无关,可谁能忘了那是将军的枕边人。
当真是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