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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伊

番外群!

“我们是尸体一样正在进行战争的人类……不应该有人性了。”

孤注一掷,乌云笼罩密林与宁静。尖啸在空中重组,卷起噪音与力量,摧毁树影间丛生的枝条……新叶还是嫩绿的,瑟瑟发抖,如若一群死去的候鸟,狼狈而残损,猎枪之下,发不出分毫嘶哑的哀鸣。抬起头时,目光勉强捕到风的尾梢,衔着银蛇般的闪电,震耳欲聋又一闪而逝,划过天际,扭曲地隐入浓黑暗河。

雨下得太急,这是自然原始的暴力。

而在原始的遮蔽之下,即将生发出另外一种暴力……肮脏又血腥的屠杀。

人要变成怎么模样,才有资格拥抱这个世界呢。伴着瞬息间湿淋淋的外套,行囊同时压上肩头,千钧壁垒的重量,又似羽毛一般轻飘飘。思维也被浇得僵冷了,于是,我漫无边际地想:被埋葬在肆虐的狂风里,唯一能做的是什么?

伸手扶住头顶摇晃的枝桠,踏出一步,弯下腰,避过低矮的车棚,又在雨中直起脊背。车身震动的嗡鸣消失,接上嘈杂步伐与声音低哑,簇拥在紧张的人群中,思绪分明茫然地睁着眼,它说:我什么都做不了啊……身体却有条不紊,扣起头盔,扯平手套,手指摸到平滑的金属,那是狙击枪冰冷的枪托,也是机械性的回答。

冰冷从天而降,我在一场雨里被淋得湿透,惘然地行进,关节僵硬,贯入眼瞳的只是死寂与腥红。

断了半脚的钢架床,泥水浸透的纱布,地雷空壳,制服,半敞的缺少抗生素的医疗箱……鲜血,滚烫,温热,渐渐凝固,呻吟与惨叫,青白扭曲的神色,失焦而无神的目光。

这是战争,我们的生命价值并不由我们自己评定……但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那样的善良,正直,灵魂沐浴着阳光啊,美好而闪闪发亮。

从今时到永远,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快乐还是忧愁,我将爱着你、珍惜你,永永远远。

我不愿像懦夫一样翻来覆去地怀想,尤其是在如此灰暗的此刻。拥着遗憾与心甘,喜悦与哀伤,情绪分明激涌如浪,却只能驻足,默然地低头,去擦拭同一段无望的回忆……这无济于事,但是没有办法。我难受得说不出话,不要他的爱救我,又怎么熬下去。

幸福具象化于眼前,那时的欢笑暖烘烘,又响在耳边。灿金色的礼花漫天洒落,起泡酒香甜,歌唱愉快而友善,昏暗的小酒馆中,不成调的婚礼进行曲,磕绊的誓词,狼狈,但最好最幸福的那一天,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亚历克斯,和你说过许多次的话……再重复一遍吧,我的爱,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对我来说,比金子还要珍贵。

剪除了懦弱,不再逃避,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终于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狼狈的苦涩流入血液,锈味弥漫口腔,我最终难以抑制地咬紧了嘴唇,好像这样就可以把所有不公平的,不能理解的血与泪吞回喉咙……肌肉过分绷紧,痉挛的剧痛穿过骨肉,深深刺进早已疲惫不堪的神经,这场战争从开始就是错的,又该怎样判断其中细枝末节的成败与得失?

我早已不知道该拥抱怎样的坚持了……只能选择捍卫最触手可及的,我认定的正义,并且在没有遗憾的当下,为了保护它,情愿付出一切的一切。

火箭筒骤然滚烫,烙在肩头未愈合的枪伤。带着惊诧的熟悉面容、曾经快乐地微笑着,送上祝福的脸孔、无数次生死相托的……不再重要了。不论是愤怒,信任,友情还是爱,都已经在硝烟里四分五裂。残肢滚在脚边,四溅的血肉擦过眉骨,眼泪终于绝望地落下来,淌过面颊,于炮火中扭曲,被轻而易举地蒸发。

戒指从无名指上滑脱,旋转地飞过痛苦的荒野,最后一抹纯白的银光……击碎了。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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