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空空如也

在上一集中，你发现了岛上人类活动的痕迹。也初步证明了法利亚神甫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接下来，会一切顺利吗？

想不到第一次尝试就取得了这样圆满的成功。他很想再继续干下去，但他的两条腿直发抖，他的心也跳得很厉害，他的眼睛甚至也有些模糊了，因此他不得不暂时停下来。不过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会儿。唐太斯把他的撬棒插进铁环里，用尽全力一撬，大石板就被掀开，露出了一个地下岩洞。洞口有像楼梯似的石级，一级一级一直向下延伸而去，直至消失在黑暗里。要是换了别人，此时一定会高兴地大喊一声，马上向洞里冲去的。但唐太斯却脸色苍白，站在洞口犹豫不决，现出深思的样子。

你嗨，我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走运对我来说已是家常便饭，我绝对不能被失望所压倒。不然，我岂不是白吃了那么多的苦？法利亚神甫或许只是做了一个梦。红衣主教斯帕达或许并没在这儿埋什么宝藏。甚至他根本就没到这儿来过。就算他来过，恺撒·布琪亚，那个大胆的冒险家，那个不知疲倦、心狠手辣的强盗，肯定也曾跟踪来过这里，发现了他的踪迹，像我一样跟着这些记号来到了这里，也像我一样撬起了这块石头，然后跑下洞去，他在我之前就已来过了，所以什么也没留给我了。

他仍然木然地站着，眼睛盯住他脚下那个幽暗的洞口，

你我现在不想得到任何东西，我早已对自己说过，如果对这件事还抱有任何希望，那实在是太愚蠢了，这次冒险纯粹只是出于好奇而已。

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露出沉思的样子。

他嘴角仍是挂着半信半疑的微笑，但已走进了洞里，嘴里喃喃地说着人生哲学最后的两个字——

你也许！

唐太斯原本以为洞里一定很黑暗，空气中一定带着浓重的腐臭味，但到了里面，却并非如此。他看到一片浅蓝色的昏暗的光线，这种光线，像空气一样，并非只是从他刚才挖开的洞口那儿射来的，而是从岩石的裂缝里穿进来的。这些在洞外是全然看不到的，但到了洞里，却可以透过缝隙看到那蔚蓝的天空，看到那些长在石缝里的常春藤、卷须蔓和野草的枝叶。唐太斯在洞里站了几分钟，里面的空气并不潮湿，反倒很温暖，他的眼睛早已适应了在黑暗中看东西，所以即便是岩洞里最深的角落他也可以看到东西。岩洞是由花岗石构成的，四壁生辉，就像钻石构成的。

你唉！这不就是红衣主教留下的宝藏嘛！那位善良的神甫在梦中见到了这些闪闪发光的墙壁，就异想天开地妄想起来了。

可他又想起了那遗嘱上的话，那些话是他早已熟记在心里的。

红衣主教在第二个洞口之最深角。

他只找到了第一个洞口。那么现在得把第二个也找出来。唐太斯于是开始他的再一次搜寻。他心想，这第二个洞口自然应该在岛的纵深处，而且为了预防被人发觉，自然也是极隐蔽的。他仔细在石块间察看着，看到有一面洞壁像是洞口，就敲敲听一下声音。鹤嘴锄最初敲上去时只发出了一声沉重混浊的声音，那种声音使唐太斯的前额挂满了大滴的冷汗。最后，他觉得有一处洞壁发出的声音似乎和前面的不一样，这是一种较空洞和较深沉的回声，于是赶紧把目光盯上去，凭着一个囚犯特有的敏锐的观察力，他看出洞口很有可能就在这里。

但是，像布琪亚一样，他也知道时间的价值。为了避免做无用之功，他又用他的鹤嘴锄敲遍了其他各面的洞壁，用他的枪托敲遍了地面，直至发觉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了，才又回到了刚才他听到发出那种使人兴奋的声音的那一处洞壁前面。他又敲了一下，这一次用力较大，于是奇迹出现了。洞壁上掉下来一块像阿拉伯式雕刻衬底用的那种涂料，跌在地上碎成了片，并露出了一块白色的大石块来。这个洞口是用花岗石那样的石块封起来的，颜色白得像在上面抹了一层色彩透明的涂料一样。

唐太斯用鹤嘴锄尖利的一头敲上去，尖头马上嵌入了石缝。他知道他必须在这个地方挖进去。但由于人体机能上某种奇怪的现象，唐太斯越是看到眼前这些证实了法利亚神甫的话的事实，他越是觉得心神不定，越来越感到无力、沮丧，几乎失去了全部的勇气。这新的进展非但没有使他增加新的力量，倒把他原有的力量也削弱了。鹤嘴锄落下来的时候，几乎是从他的手里滑下来的。他把它放到地上，用手擦了擦额头之后就回身跑上了石级，虽说是去看看有没有人在窥视他，但事实上是因为他觉得快要昏倒了需要呼吸点新鲜空气。小岛上空无一人，火一样的骄阳照射着全岛，远处有几艘小渔船点缀在蓝色的海面上，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

唐太斯还没吃一点东西，但现在，他没有丝毫的饿感。他匆忙地喝了几口朗姆酒，便又回到了洞里。鹤嘴锄刚才那样沉重，现在抓到他手里却已像一根鹅毛一般，他又拿它开始挖起来。几锄下去他发觉石块并没有砌死，只是一块一块地叠着，在外面抹上了一层涂料而已。他把鹤嘴锄的尖头插进去，用它的柄当撬棒用，不久他就很高兴地看到那块石头开始转动并落在了他的脚下。现在他只要用鹤嘴锄的铁齿把石头一块一块地勾到身边来就行了。最初出现的洞口已足以容纳一个人进去，但似乎多等一会儿，他就可以多抱一会儿希望、迟一会儿证实自己是被欺骗了似的。终于，在略微迟疑了一下以后，唐太斯还是进入了第二个洞窟。这第二个洞窟的地势较第一个洞窟要低一点，光线也较阴暗，空气因为只能从新开的洞口进来，所以带有一股腐臭气味，这正是在第一个洞窟中所没有而使唐太斯感到诧异的。他出来等了一会儿，让里面的空气和外面的空气换一下，然后再进去。在洞口的左面，有一个又黑又深的角落。不过对唐太斯的眼睛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他仔细地环视了一下这第二个洞窟，它像第一个一样，也是空空的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