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登上小岛

船长他跌断肋骨了，没关系，他是个好伙伴，我们绝不能丢下他不管。我们设法来把他抬到船上去吧。

可唐太斯却说他情愿死在这儿，也不愿意受因最轻微的搬动而引起的痛苦。

船长好吧，只好听天由命了，我们不能让人说闲话，说我们抛弃了像你这样的一个好伙伴。我们等到晚上再走。

尽管谁也没有反对这句话，但水手们都大为惊异，船长一向纪律极严，他们从来没见过他放弃一笔交易或延迟一次既定的行期，这次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唐太斯不同意为了他而做出这种破坏常例的举动。

你不，不。是我太笨了，这是我行动笨拙应得的惩罚。给我留下一点儿饼干、一支枪、一点火药和子弹就够了，这样我就可以打些小山羊或在需要的时候自卫，再留下一把鹤嘴锄，如果你们回来得晚了些，我还可以给自己搭一间小茅屋。

船长可是你会饿死的呀。

你我情愿饿死，也不愿动一下，这疼得简直难以忍受。

船长转过身去看了看他的帆船，它正停泊在小港湾里，一部分帆已扯了起来，差不多一上去就可以出海了。

船长那么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马耳他人？我们既不能让你这样一个人留在这儿，可我们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你去吧，你们走吧，别担心我，我会好起来的！

船长我们至少要离开一个星期，然后才能绕道来这儿接你。

你何必这么麻烦呢，如果两三天之内你们碰到了什么渔船，叫他们到这儿来接我就好了。我愿意付二十五个毕阿士特，算是带我回里窝那的船费。如果碰不到，你们回来的时候再来接我吧。

雅各布要不这样吧，波尔狄船长，这件事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你们安心地去吧，让我留在这儿照顾他。

你你愿意放弃你的那份红利而留下来陪我吗？

雅各布是的，而且决不后悔。

你你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好心肠的伙伴。你这样一片好心，上天迟早会报答你的，但是我不需要任何人来陪我。我只要休息一两天就会好的，我想我能在岩石缝里找到一种最好的跌伤草药。

他的嘴角上掠过一个奇妙的微笑。他亲热地紧紧地握住雅格布的手。但现在什么也不能动摇他的决心了，他要留下来，而且是独自一个人留下来。

这些走私贩子只好给了他所要求的那些东西，然后便和他分别了，他们频频回头望他，每次回头都依依不舍地表示道别。唐太斯只是挥手致意，好像他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已不能动了似的。然后，当他们都走远了看不见了的时候，

你真是不可思议，想不到在这种人里边我倒找到了真诚的友爱和帮助。

现在，他小心地挪动身子，爬到一块可以俯视海面的岩石顶上，从那个地方，他看到那艘独桅船已做好了一切出航的准备，收起了锚，像一只振翅待飞的水鸟似的优雅地晃了晃就出发了。一小时之后，它已经完全消失在视线以外了，至少那受伤的人从他所在的地方再也看不到它了。于是，唐太斯一跃而起，简直比生长在这座荒山的香桃木和灌木丛中的小山羊还要轻巧灵便，他一手握枪，一手拿鹤嘴锄，向记号尽头的那块岩石快步走去。

你现在，

他想起了法利亚神甫讲给他听的阿拉伯渔夫的故事，于是大声叫道，

你现在芝麻开门吧！

太阳此时已经快要升到半空了，灼热的光芒直射到岩石上面，岩石似乎也承受不了这样的热度。不计其数的知了叫个不停，“吱呀”声从草丛中传来，单调极了。微风拂过，橄榄树与杏桃木的叶子轻轻摆动着，簌簌作响。唐太斯走一步就会惊跑像几只绿宝石一般发着光的蜥蜴。除此以外，他还能看到原处有野山羊在岩石之间跳来跳去。总而言之，这个小岛上是有生灵存在的，而且还很多，不过唐太斯依然觉得自己很孤独，只有上帝之手在指引着他方向。他心头涌上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有点可怕，那种感觉就好像在光天化日之下，即使身处沙漠我们也担心被人发现的恐怖。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唐太斯在开始干活之前，再次放下了手中的鹤嘴锄，一把抓过枪，爬上了一块最高的岩石，朝四周一通观望。

他所注视的地方，既不是那房屋隐约可辨的科西嘉岛，也不是撒丁岛，更不是那富有历史意义的厄尔巴岛，也不是延伸到无际的那一条隐隐约约的线条，只有水手老练的目光才能看出它是壮丽的热那亚和商业繁荣的里窝那。唐太斯的眼睛所盯住的，是那艘清晨时已动身离开的双桅船，以及刚才开出去的那艘独桅船。前者刚刚消失在博尼法乔海峡里，后者所去的方向却恰好相反，已快要经过科西嘉岛了。这一望使他放了心。他又望望自己附近的目标，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小岛的最高点上，就像这座巨大的花岗石台座上的一尊塑像，视野所及之处，渺无人迹，只有蓝色的大海拍击着小岛海岸，给小岛镶上了一圈白沫所组成的花边。他小心翼翼地慢步下来，深恐他假装出来的那种意外会真的发生。

我们在上文中说过，唐太斯曾从大岩石那个地方出发，顺着记号往回走的。现在他发现，这些记号通到一条小溪，而这条小溪是隐蔽的通向一个小湾的，它像古代神话里管山林水泽女神的浴池。

小湾的中部很深，开口处很宽，足以容纳一艘斯比罗娜〖ZW(〗古代的一种简易平底小船。〖ZW)〗的小帆船藏在里面，外面望来却是丝毫看不到的。

唐太斯根据法里亚神甫告诉他的方法认真推敲手中的线索，他推测：红衣主教斯帕达，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的行动，曾到过这个小湾，把他的小帆船藏在里面，然后从山峡中沿着留记号的这条小径走，在小径尽头的大岩石处埋下了他的宝藏。这样一想，唐太斯就又回到了那块圆形大岩石那儿。只有一件事与唐太斯的推理不合，使他感到很迷惑。这块大石头重达数吨，要是没有许多人一起用力，怎么可能把它抬到这个地方上去呢？突然间一个想法迅速闪过了他的脑子。

你不是抬上来的，是把它推下来的。

他连蹦带跳地离开岩石，想找出它原先所在的位置。他很快就发现了一道斜坡，岩石应该就是顺着这条斜坡滑下来，一直滚到它现在所在的位置。圆形的大岩石旁边，还有一块大石头，这块大石头以前肯定是用来挡住大圆石的滚势而做垫石的。岩石四周还塞了许多石片和鹅卵石来掩饰洞口。周围又盖上了些泥土，年深日久，野草从泥土里长了出来，苔藓布满了石面，香桃木也在那里生了根，于是那块大石就像是根深蒂固地长在地面上的一样了。

唐太斯小心地扒着泥土，看出了或他自认为看出了这个巧妙的人间杰作。他用他的鹤嘴锄开始去刨这道被时间风化了的墙。在十分钟的劳动之后，这道墙屈服了，露出一个可以伸进一条手臂的洞口。唐太斯砍断了一棵他所能找到的最结实的橄榄树，削掉丫枝，插入洞里。把它当撬棒用。但那块岩石实在太重了，而且顶得非常严实，一个人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搬不动的。就算要大力士赫拉克里斯来也是不行的。唐太斯知道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想法搬开那块作为楔子的大石头。可怎么才能把它搬开呢？

他向四周看了看，看到了他的朋友雅格布留给他的那满满的一山羊角火药。他如释重负地笑了，这一魔鬼的发明可以助他达到目的了。唐太斯拿起鹤嘴锄，在大圆石和那块顶住它的大石头之间挖了一个如同工兵开路时想节省人力的坑沿，接着在地里面填满火药，然后用他的手帕卷了一点硝石做导火线，点燃导火线，赶快退开。爆炸声立刻随之而起。圆石被火药的巨力一震，底部立刻松动了，下面的那块垫石早已碎成了片，四散乱飞。一大堆小昆虫从唐太斯先前所挖成的洞口里逃了出来，一条像是保护宝藏的大蛇，游动着窜了出来，一会儿也不见了。

这时唐太斯走近那块孤零零的大圆石，它现在已失去了支撑物，并且斜临着大海。这位勇敢的探宝者绕着大石转了一圈，选了一处似乎最容易进攻的地方，然后把他的撬棒插入一道裂缝，用尽了全力来撬那块大石头。大石被火药震过以后，本来就已松动不少，这时更是摇摇欲坠了。唐太斯加倍用力，他就像古代拔山抗山神提旦的子孙似的。巨石终于让步、滚动了，连翻着跟斗，最后终于跌进大海里消失了。

在大石所待的地方马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空间，中间还有一块四方形的石板，上面有一个铁环。唐太斯又惊又喜地大叫了一声。

终于，你发现了岛上人类活动过的痕迹，这也初步证明，基督山宝藏的存在，你兴奋极了，眼前的发现让你充满了干劲，在找到宝藏之前，还会有什么困难吗？请继续收听第123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