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集中,你来到了法利亚神甫的房间,你惊叹于法利亚神甫的聪明,你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个念头,将自己的遭遇向法利亚神甫请教,他能否解开你的谜团呢?
法利亚神甫你在想什么?
神甫看到年轻人露出那种出神的表情,就含笑问起原因来。
你我在想,首先,你所创造的这一切都是你经过很多努力并凭借你的聪明才智才能得以实现的。将来一旦你自由了,你一定能办成你想要办的事。
法利亚神甫也许会一事无成。我的精力过剩可能会泛滥成灾。要想开发人类的神秘智慧,必须要经过挫折或遭遇不幸,正如要想火药引爆就需要有一定的压力一样。是囚禁的生活把我所分散的浮动的能力都集中到了一个焦点上。在一个狭隘的空间里,它们就有了密切的接触,而你知道,云相互挫击而生成了电,由电而生成火花,由火花而生成了光,我的那些东西就是这样做成的。
你不,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你所说的话在我听来有如天书。你如此博学,肯定很快乐吧。
法利亚神甫你刚才不是说在想两件事吗?
你是的。
法利亚神甫两件事中你只告诉了我一件,现在说说另外一件吧。
你是这么回事,你已经把你的身世都讲给我听了,但我还没跟你说我的经历吧。
法利亚神甫我的年轻朋友,你还是如此的年轻,难道还能经历什么重要的大事吗?
你是的,我确实遇到了一场极大的灾难。我根本不该遇上这场灾难,我很想找出究竟是谁给我带来这样的痛苦,让我不再去咒骂上帝的不公。
法利亚神甫那么,你敢肯定那对你的指控是冤枉你了吗?
你绝对的无中生有,我可以向世界上我最亲爱的两个人来发誓,即向我的父亲和梅尔塞黛丝发誓。
法利亚神甫那你说说吧,
神甫说,他继续用石块堵上了他藏东西的洞口,接着又把床推回到了原处,
法利亚神甫让我来听听你的故事。
于是唐太斯开始讲他自己的身世了,实际上只包含了一次到印度和几次到勒旺的航行,接着就讲到了他最后那次航行;讲到了莱克勒船长是怎样死的,怎样从他那儿接过一包东西并交给了大元帅;又如何谒见了那位大人物,交了那包东西,并被托付转交一封致诺瓦蒂埃先生的信;然后又怎样到达了马赛,见到了父亲。他还讲了自己是怎么与梅塞苔丝相爱,怎样举行他们的婚宴;怎样被捕、受审和暂时押在法院的监牢里;最后又怎样被关到伊夫堡监狱来的。在未遇到神甫的那一段岁月中,一切对唐太斯来说除了空白还是空白,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他入狱有多长时间了也不清楚。他讲完以后,神甫沉思了良久。
法利亚神甫有一句格言说得很好,这句格言和我刚刚不久前讲过的话是相互联系的,即‘尽管乱世易作恶,但人类的天性是不愿意犯罪的’。可是,文明使我们产生了欲望、恶习和不良的嗜好,这种种因素有时会扼杀我们善良的本性,最终导致我们走上犯罪之路。所以那句格言又可以说成是:不管何种坏事,想要抓那作恶之人,先得去找出能从那件坏事中得利之人。那你不在了能对谁有利呢?
你我的天!对谁有好处呢?我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法利亚神甫别这么说,因为你的回答是既不合逻辑又缺乏哲理的。我的好朋友,世上万事万物,从国王和他的继承人再到小官和他的接替者,都是相互有联系的。现在我有点儿头绪了。腾格拉尔在船上是什么职务?
你押运员。
法利亚神甫如果你当了船长,你会不会留他继续任职呢?
你要是我有决定权的话,我不会留任他的,因为我经常发现他的账目不清。
法利亚神甫好极了!那么现在再告诉我,当你和莱克勒船长进行最后那次谈话的时候,有别人在场吗?
你没有,只有我们两个人。
法利亚神甫那你们的谈话有没有可能被别人偷听到了呢?
你那是有可能的,因为舱门是开着的,而且,等一下,我突然想起来当莱克勒船长把那包给大元帅的东西托付给我的时候,腾格拉尔正巧经过那里。
法利亚神甫这就没错了,我们说到了正题上。你在厄尔巴岛停泊的时候,有没有带谁一同上岸?而且当你回到法老号上的时候,谁都可以看到你手里拿着一封信了?
你他们当然看得见。
法利亚神甫腾格拉尔也像其他的人一样看得见吗?
你是的,他也像其他的人一样看得见。
法利亚神甫现在,且听我说,你仔细回忆一下被捕时的各种情景。对了,你还记得那封告发信上的内容吗?
你噢,肯定记得!我把它读了三遍,那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法利亚神甫那就背给我听吧。
唐太斯沉思地想了一会儿,像是在整理他的所有的思绪似的,
你是这样的,我把它一个字一个字地背给你听:‘敝人系拥护王室及教会之人士,兹向您报告:有爱德蒙·唐太斯其人,系法老号之大副,今晨自士麦拿经那不勒斯抵埠,中途曾停靠费拉约港。此人受缪拉之命送信与逆贼,并受逆贼之命送信与巴黎拿破仑党委员会。犯罪证据将在其逮捕时即可获得,该信件不在其身上,就在其父家中,或者在法老号上他的船舱里。’
法利亚神甫这件事现在已经一清二楚了,你就是天生没有怀疑之心,而且心地太善良了,以致猜不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你敢肯定是这样吗?啊!那真是太卑鄙了。
法利亚神甫腾格拉尔平常的笔迹是怎么样的?
你一手很漂亮流利的字。
法利亚神甫那封匿名信的笔迹如何?
你稍微有点向后倒。
法利亚神甫哦,你觉得像伪装过了,是吗?
你我不知道!但就算是伪装过的,也写得极其流利。
法利亚神甫等一下。
神甫说完便拿起他那自己发明的笔,在墨水里蘸了蘸,然后用他的左手在一小块布片上写下了那封告密信开头的三个字。唐太斯看到字迹后不自禁地退后了几步,不胜惊恐地看着神甫。
你啊!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你的笔迹和那封告密信上的简直一模一样呀!
法利亚神甫这就是说那封告密信是用左手写的,我证实了这一点。
法利亚神甫现在要提到第二个问题了。有谁不愿意看到你和梅塞苔丝结婚呢?
你有一个人,是一个也爱着她的年轻人。
法利亚神甫他叫什么名字?
你弗尔南多。
法利亚神甫那是一个西班牙人的名字呀。
你不过他是迦泰罗尼亚人。
法利亚神甫你认为他有写那封信的可能吗?
你噢,不!要是他想除掉我,他会宁愿捅我一刀的。
法利亚神甫西班牙人的性格倒也的确如此,他们宁可当杀人犯,也不当懦夫。
你还有,信中所涉及的各种情节他也是完全不知晓的。
法利亚神甫那么这么说就是腾格拉尔写的了,已无任何疑问。
你我现在也觉得他是最有可能的。
法利亚神甫等一下。那么腾格拉尔认识弗尔南多吗?
你不。对,他们互相认识的。现在我想起来了。
法利亚神甫想起来什么?
你在我订婚的前一天,我看到他们两个人一同坐在邦费勒老父亲的凉棚里。他们的态度看上去很亲热很友好。腾格拉尔在善意地开着玩笑,但弗尔南多却脸色苍白,看上去很恼怒。
法利亚神甫还有他人在场吗?
你还有另外一个人和他们在一起,那个人我非常熟悉,而且我猜多半还是他介绍他们俩认识的,他叫卡德鲁斯,是个裁缝,不过当时他已喝醉了。等一下,等一下,真奇怪,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在他们中间的桌子上,有笔、墨水和纸。噢,这些没心肝的坏蛋!
法利亚神甫你还有什么别的疑问想知道吗?
你想,很想。既然你一眼就能完全把整件事情看透,对你来说,凡事你都心明眼亮,我求你给我分析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只被审讯过一次,为什么我没有上法庭,而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我没经过正规的手续就被判了罪?”
法利亚神甫这事和前面的相比可就完全不同了,而且要严重得多了。司法界的内幕经常是太黑暗、太神秘而难以捉摸的。到目前为止,我们对你那两个朋友的分析还算是很容易的。要是你还要我来分析这件事,你就不得不再给我提供更详细的情况。
你这我当然是很愿意的。请开始吧,我亲爱的神甫,随便你问我什么问题好了,我都会事无巨细地回答,因为说心里话,你对我的生活看得比我自己还要清楚。
法利亚神甫那么首先,是谁审问你的,是检察官,代理检察官,还是推事?
你是代理检察官。
法利亚神甫他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
你大约有二十七八岁。
法利亚神甫好!可能还没有腐化,但已有野心了。他对你的态度如何?
你开始是严厉冷漠的,后来是宽容多于严厉。
法利亚神甫你把你的事全都跟他说了吗?
你是的。
法利亚神甫在审问的过程中,他的态度有什么细小或明显的变化吗?
你有的,当他阅读那封大元帅托我交给巴黎的诺瓦蒂埃先生的信的时候,显得异常激动。然后他好像难以忍受我所遭遇的不幸似的。
法利亚神甫啊,真的!那很有可能那个人是一个你想象不到的最阴险、最毒辣的家伙。
你说实话,你说的话使我太寒心了。难道这世界上真的遍地都是老虎和鳄鱼吗?
法利亚神甫是的,但我还要告诉你两只脚的老虎和鳄鱼比四只脚的更危险。
你请继续分析下去吧。
法利亚神甫好!你告诉我他是当着你的面烧掉那封信的,对吗?
你是的,当时他甚至还说,‘你看,我把唯一对你不利的证据毁掉啦’,这样做简直太过分了。很可能这样做对他是有好处的,因为他叮嘱了我好几次,叫我绝对不要把那封信的事讲给其他人听,还再三对我申明,他这样忠告我,完全是为了我好。非但如此,他还硬要我郑重对天发誓,决不吐露信封上所写的那个人名。
法利亚神甫诺瓦蒂埃!诺瓦蒂埃,我知道在伊特罗丽亚女王那个时代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大革命时期也有一个诺瓦蒂埃,他是个吉伦特党人!代理检察官姓什么?
你我只知道他叫维尔福。
法利亚神甫维尔福!你这个可怜的傻瓜,你知不知道这个诺瓦蒂埃是谁?
你我不知道!
法利亚神甫这个诺瓦蒂埃就是他的父亲呀!
这时,就算一个霹雳在你的脚下响起,或地狱在他的面前张开它那深黑无底的大口,也不会比听到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几个字使他吓得目瞪口呆的了。你含冤入狱,原来这才是祸根!那么接下来,法利亚神甫还会分析出什么?请继续收听第92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