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西装的男人落座后,便说起了自己的事情。从他的话语中,才得知他是我们市内某银行的行长,之所以趁夜来找我妈,也着实因为走投无路,所以听到别人在外吹嘘我妈如何神,就连夜赶来。因为事情突发紧急,所以行长大人也一直致歉。可是我妈却说不要在意这么许多,然后还未等行长大人继续说下去,便起身出去洗手漱口,回来点上了香,转身坐在了炕上的莲花垫子上,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的打着,只听一声慵懒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有什么事儿啊,这么晚来找我?行长和一个女人马上上前说,大仙儿,我们有事。‘我妈’略抬头扫了一眼上前的两人:生日时辰年龄报一下。
女人马上报上了一串数字,‘我妈’听罢,便手指头掐算了起来,一分钟左右,突然睁开眼睛:这孩子此时不在你们身边?女人听到‘我妈’如此说很是激动,便更上前一步,说道:不在不在,大仙儿,您能看到他在哪儿么?‘我妈’看向女人的眼神略略有些疑惑,但并未答话,便闭上了眼睛,又是一分钟左右,在这期间,‘我妈’的头左右晃了晃,似乎是很不相信,然后睁开眼睛看向女人又看向行长,说句:孩子看到了,但是你们得说实话,今晚为何而来?
行长一听此话,便跌坐在刚才坐的椅子上,双手低垂,眉眼向下:看样子大仙儿已经有所了解了,我开始不是不说,只是不知如何开口……唉,出事儿的是我儿子,我这不是行长么,找我的办事儿的人很多,树大招风,都觉得我这个行长很有油水,然后不知道谁就把我儿子给绑架了……说着便自己擦起了眼泪来。
女人又继续说:我们发现儿子不见了之后,接到了一个电话,让我们准备一百万,不准报警,否则就要撕票。我们就赶紧凑钱,可是我们却联系了警察,也不知道绑匪怎么知道有警察介入,便有打电话说要加五十万,同时让警察散了,否则马上撕票,我们一听,也真的很害怕,钱也凑齐了,警察大多数都回去了,我老公这个身份,也是太招摇了,警察还是留下了两个帮助我们,我们等了很久才又接到电话,电话里的人让我老公自己拿着钱去,按着他们说的地址,我老公和一个便衣警察就去了,可是到了之后并未见到我儿子,钱也被抢跑了,我老公无功而返,我们都很难受,并不是因为钱被抢了,而是孩子的信息彻底就断了,之后警局派出了很多人,在钱被抢的附近,大面积搜索,但是都一无所获。
女人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只听到了哭泣声。
行长见此,便又接着说: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从孩子失踪到现在,我们不眠不休,也没找到,最后一个朋友说您大概能找到,我们就冒失的赶过来。大仙儿,我们真实目的,是想让您帮我们找到孩子的。
行长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充满着希望的看着‘我妈’,‘我妈’则一脸淡定的听着两人说了好半天,直到两人说完,‘我妈’一脸‘我早知晓的’表情,说句:等我先回山,让我们寻人的堂主来。
眼看着“我妈”连着打呵欠,然后一个闷闷的声音:报一下生日时辰年龄。眼睛便又闭了起来。众人皆屏住呼吸的看着‘我妈’,而后睁眼意味深长的看向行长:我的人马已经找到了这孩子。
“真的么?大仙儿,那快告诉我孩子在哪儿吧”行长很是激动。
“不急,我不太认识你们这儿的字的,我只能给你指个方向。”
“好,有方向就好找了!太谢谢您了大仙儿,对了,我儿子现在怎么样呀?”
听完这句,‘我妈’歪着头似乎在看什么的样子,但是却和常人不同,因为我妈是闭着眼睛的,一会儿歪左面,一会儿右面,眉头紧锁,一屋子人看得都很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出,最着急也莫过于行长和他媳妇儿了,行长见自己媳妇儿紧张的有些抖,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眼,便又看向‘我妈’,这是‘我妈’也睁开了眼睛,但是明显感觉眼神没什么焦距,有些涣散,右手把玩着左手,下巴略收,眼睛望着哪儿也看不清,说话的声音也开始略略低沉起来:孩子看不清楚,小胳膊一直抱着自己的腿,蜷缩在墙角处,我看了好半天也看不到脸。
听到这些话,行长及他媳妇儿有些失落,但是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问句:那大仙儿孩子应该没事儿吧?
“唉”只听大仙儿一声叹气。
行长夫妇突然听到叹气声便更紧张起来,眉头皱的更紧:“大仙儿,怎么叹气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呀?”
“我只能说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孩子八成已经遇难了……”‘我妈’有些抱歉的说着。
行长媳妇儿听到这话,有些坐不稳,幸好行长及时扶住,才没有倒下去。多亏了行长的见多识广,关键时刻头脑依旧很清晰:大仙儿,那事不宜迟,劳烦您给我们指路,我们马上去找孩子。
“好”‘我妈’应了一声,闭起眼睛接着说:“孩子在你家的东北方向”
“我家的东北方向?”行长略有所思。
“恩,从你家出来往东北方向走,有一片砖红色的高房子”‘我妈’边说边像在看,虽然是闭着眼睛的。
“是是是,我们家出来往东北走是有有个小区是砖红色的墙。”行长转头和她媳妇儿说:“别着急,很快就能找到孩子了啊”他媳妇儿点点了头。
“过了红房子,还要再往东北方向走,会有一片白色的房子。有点破,进了白色房子里面,依旧是东北方向,有个略矮一些的白楼,三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
听到‘我妈’如此说,行长几人互相都看了看,然后还在低语:咱们真去那个地方找了,但是大仙儿说的那栋小楼咱们没去。
‘我妈’听行长这么说,便抬头似是询问的看着他,行长便说:那片房子有些破旧了,人很杂,然后我们找了一圈都没发现什么,就走了。
而后这一行人急急忙忙的拜别了‘我妈’便去寻人了。‘我妈’看着他们匆匆离去便叹了口气,低声叨咕了句:这孩子已经凶多吉少,希望奇迹发生……其他人都在送客,而只有我听到了这句话,心中不免打起鼓来。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见‘我妈’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打着,我便知这是老仙儿要回山了,而后我妈有些失落,眼睛有些湿润,我便上前:妈您怎么了呀?她看了我一眼,顺手把我拥入怀里。我当时并不懂妈妈的情愫,此时此刻似乎明白了……
那一晚的梦里都是那个小男孩儿蜷缩在墙角的样子,第二天一早也是浑浑噩噩的去上了学,等放学回家的时候,就发生了之前女帮兵来问的那一幕,再后来就是我爹爹讲给我们听的了,他说:
“警察来的时候,要带你妈走,我赶忙直接也坐上了警车,怕你妈害怕,一路上我们也很 紧张,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后来到了警局,警察说怀疑我们和一起绑架案有关,而且人质已经死亡。你妈听到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就像早就知道,这就更让人家警察怀疑了。我说我们和受害人完全没有联系啊,怎么会找到我们?”
警察说:“是因为昨天晚上受害人家属大部队似的搜查某小区,然后惊扰了住户,我们赶到的时候,受害人家属正抱着受害人哭,我们把他们带回警局,照例询问后才得知,受害人前些天被绑架,勒索受害人家属,然后家属苦寻无果。”
爹爹又问: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警察一眼飘过来:因为受害人家属最后说,是这位秦女士给他们指的路,所以才找到了孩子,而且家属说,孩子的姿势和秦女士说的完全一样。因此,我们怀疑,秦女士有可能是同伙。
我爹爹听完苦笑,他说我妈有些害怕,握着他的手一直在抖,还说当时还逗我妈说怕什么啊,你自己算算,自己能不能顺利过去这个小劫?我妈剜了他一眼。然后俩人就进了一个小屋子里,爹爹说开始屋子里有三个人,一个挺胖的,像是个领导,然后两个一直在问话的,大体问题就是你是不是同伙?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妈也是一直在否认这些,可是警察同志一直不停的问相同的问题,听说这就是在打心里牌,可是我妈还是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坚持自己的回答。僵持了一会儿,我爹爹说那个胖一点儿就拿着水杯出去了。然后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就放松了。面前的两位警察突然还说了句:你说你算得也太准了,我们也真是服你。爹爹说听到这样的话,他和我妈都有点儿懵,并没有说话,警察又说:我们知道你和这个案子没关系,可是你太神了算得,我们必须得走个过场,你也别往心里去。刚才那是我们局长,他在我们也很紧张的,呵呵。
爹爹说就这么闲谈了半个多小时,因为家人赶来交了保证金,所以这才回了家。这不一回来,就不出门了。嫌丢人。
女帮兵听完这一切,便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也开始劝起了我妈来,但是我妈油盐不进,完全听不进去,就躺在那也不说话。也就从那以后,我妈也再也不给陌生人看病了,除非说出是谁介绍来的。但是这并不影响任何事情,我妈也很快从这种状态里走了出来。因为迎接她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