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凌国皇宫气势恢弘，高墙飞檐，上古神兽阳刻于双人合抱的楠木宫柱上。以潜蛟殿为主殿，其余各宫与园林错落有致，处处透露着王国的繁华与强盛，富裕却不奢靡。

潜蛟殿后的合欢厅专为设宴所建。合欢厅四面环水，以石桥与岸相连，因着凌国多雨，合欢厅四周以纱幔掩之，微风过时沙沙作响，以水为衬，当真是湖光秋月两相和。

今日，楚漓芊的皇兄楚洛翊从关塞回宫，凌皇在合欢厅设下家宴为楚洛翊接风洗尘。不同于别国的天家皇室，当朝皇帝楚靖初与皇后苏喻情投意合，尚在做太子之时便与苏氏伉俪情深，因此凌宫的后宫只有皇后与两位妃子。而只有皇后为皇上诞下一儿二女：皇太子楚洛翊，长公主楚漓芊，二公主楚婉月。

当初皇太子刚出生时，大臣们上奏希望皇上广开枝叶，雨露均沾云云，却被皇上一句“全心照看皇太子”驳回。好吧，皇太子三岁时长公主出生，皇上：“长公主也需精心照料。”

二公主两年后出生，皇上：“三个孩子尚小，皇宫中都要倾力照顾呵护。”

群臣：“……”

由是，岳国的三位皇子皆出于皇后，臣子们见状也再不提后宫纳妃生子之事。

苏皇后出自将门世家，性情洒脱热情，却也有着女子的细腻温柔，这让楚靖初无比喜爱珍惜，夫妻二人性格相仿并相互扶持，从未猜疑对方，故而治理国家之事楚靖初时常与苏喻商量决策。

当孩子出生时，两人也如寻常人家一般共同教育。正是因此，兄妹三人少了几分皇室的骄纵之气，多了几分平和，在待人接物上也从未对自己的身份做强调。

楚洛翊像自己的父皇，文韬武略皆精通，在关塞领兵四年后愈加英气逼人；楚漓芊则更多随了自己的母后，五官端正，虽不是上人之美，却阳光大气，从小到大在宫中对谁都是笑眯眯的，还经常出宫四处游玩，多次教育无效后，苏皇后也便只好默认女儿不同于世家淑女的“顽劣”了；二公主楚婉月与兄长和姐姐又有些不同，她是标志的淑女形态，处处展示着公主的华姿风貌，却也不做作刻意，只是天生如此。

因着姐妹差距之大，楚漓芊常向安夕瑶嘟囔道：“见过我妹妹的人都问我是不是她亲姐姐，你说这是什么事儿?本姑娘就是喜欢上蹿下跳了点儿，就不像公主啦？” “的确不像……” “……”

虽然性格不同，三兄妹的关系却格外的好。这也是为何楚漓芊听到兄长回宫急急而归的原因了。

“哥！哥哥！”楚洛翊正坐在合欢厅与小妹聊天，听见外面的呼喊声不禁莞尔，连忙站起身拉着小妹出去。“漓儿，慢些，小心摔着了。”

见着妹妹冲过来，楚洛翊虽也激动不已，仍不忘即使提醒着风风火火的妹妹。

“哥！你长得真是越来越英俊啊，这次回宫不知道又有多少梧陵少女会因你沦陷呢！啧啧啧～”

“漓儿！”楚洛翊佯装恼怒呵道，“怎得四年不见，你是越发牙尖嘴利。”楚漓芊抬脸露出大大的笑颜，伸出双手拉着楚洛翊轻晃着：“嘿嘿，哥～知道你最疼我啦～”

楚婉月在一旁捂嘴轻笑，酒窝浅浅：“姐姐，看你这般，倒真像是长不大了。”转眼见妹妹笑得开怀，楚漓芊不满地努努嘴：“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还好意思说自己的姐姐，你姐姐我要若长不大，你岂不就一直做个婴孩啦？”

“姐～知道月儿说不过你，还取笑呢！”楚婉月娇嗔着。见到自己的妹妹们露出女孩子家的娇态可爱，一派欢声笑语，想着四年前不舍地拉着自己的两个姑娘如今褪去了稚嫩，却仍有着少女的朝气，楚洛翊笑得更开心了。

“如此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漓芊转过头，眉尖高扬：“父皇母后！你们可终于来啦，再晚些我就把合欢湖里的莲米扒来吃了！”苏皇后看着女儿这般撒娇的模样忍俊不禁，凌皇见着自家女儿笑嘻嘻的模样，方才装作严肃的神情也变成宠溺的笑脸。

合欢厅的洗尘宴是家宴，但考虑到自家的三个孩子常往将军府钻，凌皇也派了人将请帖发至将军府。

凌国设有四位将军，其中宁远将军安泽驻守在梧陵并上北疆，另外三位则分别驻守在另外三疆。宁远将军有一掌上明珠，姓安，名夕瑶，从小便与楚漓芊以姐妹相称，两人性情相仿，爱好相近，故而安夕瑶总是助着楚漓芊溜出宫。也正是因着这层关系，凌皇与宁远将军的关系甚好。

凌皇落座后，宁远将军携妻女叩见后也随之入座。楚漓芊见着安夕瑶自是喜不自胜，两人暗中做着鬼脸，不再赘述。

笙箫响，清笛吹，微风拂起月白纱曼。觥筹交错间，凌皇望着自己越发英姿绰约的儿子，自豪之感油然而生。

“翊儿，这四年你可有收获？”楚洛翊抬脸，朝着凌皇点头：“回父皇，儿臣在这四年里收获颇丰。

初时在关塞领兵只认为通习兵书便可毫无阻碍，当真正带兵操练才发觉实战与兵书确是差异甚大，只有将兵书的理论融进真实的场景才能尽其所用。”

凌皇欣慰地点着头。

“这便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楚漓芊笑着接道。

“好！漓儿总结得甚是精妙！”凌皇见着儿女如此成器，个成风格，眼中更是温和。

苏皇后见状，心中亦是暖意融融。捻起盘中的糕点轻咬一口：今日连糕都如此甜蜜(^ ^)想到了什么，苏皇后侧着脸问道：“翊儿，你今年也已到了逾弱冠的年岁（二十四岁啦啦啦～^ ^～），也该考虑纳妃的事宜了。”

此言一出，合欢厅瞬时安静下来。

楚漓芊朝着自己兄长同情的挤了挤眼：哥，前路艰险，一路走好～

楚洛翊回瞪：……一边儿去

而正向楚婉月请教女红绣法的安夕瑶转过眼盯着楚洛翊。

“母后，儿臣……儿臣可否暂不谈纳妃之事？”

安夕瑶一顿，便继续听着楚婉月讲解。

“哦？为何？难道翊儿心中已然有了心仪的女子？“苏皇后半开玩笑得问道。

微垂着首的安夕瑶身形微微一僵，仿佛气息微凝，时间好像冻结了几刻，耳畔才传来他的声音

“自然不是，只是儿臣如今方才从关塞回都，还有许多知识尚且需向父皇请教，整日繁忙，恐还分不出心理会儿女情长。”

……

“安姐姐？安姐姐？”楚婉月挥手晃了晃安夕瑶的眼，“一提到皇兄你就如此魂不守舍，莫不是对他上心了？”听见这话，安夕瑶猛地抬头盯着楚婉月，面庞浮上淡淡红霞“婉月公主，胡说什么呢！”

楚婉月撇撇嘴，把脸凑近了些，“既是胡说，你脸红什么？”“胡说！我…还不是天气闷得慌！“楚婉月见此，仿佛明白了什么，只是嘻嘻一笑便又直回身子。

此时楚漓芊的声音传来：“母后，哥哥怕只是还没遇到让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吧！哈哈！”

“漓儿，你们不就在我心尖儿上吗？”

“哥，你明知道我的意思，这叫欲盖弥彰！”

“呀！哥你别挠我，痒！！哎哟哈哈哈…”

安夕瑶仍是静静地垂着头。

“还没遇到么……”

家宴因着悠扬的乐声和楚漓芊的笑逗而显得温馨热闹。万家灯火齐明时分，酒足饭饱，来客纷纷揖礼归家。楚漓芊送走安夕瑶后拉过妹妹的手：“月儿，你安姐姐今日怎么了？方才见她一路心不在焉的，不正常啊。”

楚婉月望了望安夕瑶离开的方向，“月儿觉着，安姐姐对兄长甚是上心，会不会是一直想着兄长宴上说的话？”

“……你当真？”楚漓芊瞪大眼。

“也许吧，月儿也不确定。”

楚漓芊眉头轻皱，若有所思，片刻后道：“走吧月儿，兄长刚回来，先回去和兄长聊聊天，此事暂且不言。”

“嗯，走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