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好房门,无力地摔在了大床上。
湫湫百无聊赖地抠着床头的兔子耳朵,在想明天要做什么事情。找工作?还是好好看一看北城的风景?
胡湫湫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她还以为自己要在医院待到死那天。
也行以前是想过的,但她真的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半年前的事情。
她做完了开颅手术醒来,手术前的事情全都忘记了,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严医生。
严医生给她出了道选择题:接下来的治疗,你想吃药还是打针?
安眠药很快就起了作用,湫湫的回忆全都打了结,她不记得当时自己是什么反应了。
她的眼皮也打了会儿架,到底是没扛过药效的威力。
换了个环境,虽然有她盖习惯的小被子,但她还是睡得不安稳。
湫湫一跌入梦境,仿佛堕入了黑乎乎的水底。
她拼命地向上游啊,可双腿被人抱住似的,根本没法踩水。
湫湫快急哭了,心想着还没报答院长爷爷,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又使劲瞪了两脚,耳朵边忽然响起了陌生男人的说话声音。
“胡湫湫,你别动。”
湫湫一怔,从梦中惊醒。
跌入水底是做梦,但被人抱住腿却是真的。
胡湫湫啊~
湫湫尖叫的声音,如同利器划破了夜空。
严浩翔听见这声音,从梦里惊醒,他的反应很迅速,打开门的同时,看见了慌张的丁程鑫。
丁程鑫的脸色不善。
丁程鑫湫湫怎么了?
严浩翔见到交代。
严浩翔别慌。
怎么可能不慌?
湫湫的房门紧闭,丁程鑫抬手想要敲门。
丁程鑫湫湫,湫湫.....
他试图安慰里面的湫湫。
严浩翔抬起了大长腿,猛地一踹,门应声打开。
可是严浩翔在门口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开关在哪里。
丁程鑫越过了他,上前,抬手一按,啪的一声,头顶上的吊灯瞬间亮起。
湫湫停止了尖叫,光着脚跑下床。
她越过了丁程鑫,一把拽住了严医生的衣袖,指着床上的男人,跳着脚喊。
胡湫湫流氓!臭流氓!
夏夜的凉风从门口吹了进来,窗帘也被吹得呼呼作响。
湫湫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绷紧的身子克制不住地轻轻颤抖,眼眶里有眼泪打转,她轻轻地眨了眨眼睛,浸湿了长长的睫毛。
然后就忍不住了,眼里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严浩翔稍微动了下脚步,隔开了湫湫的视线,像是定海神针一样挡在那里,垂了头故意问她。
胡湫湫,你明天早上是想吃糖包?还是面包?
这个时候,让她做选择题?
可那个“想”字,好像带了把钩子,一下子就钩住了胡湫湫混乱的思绪。
糖包吧!
她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想,脑海里绷紧的那根弦,忽然松了一点。
她仰着头,没有回答,可怜巴巴的去看严浩翔。
他却一派轻松,黑色的眼睛深邃又安静,好似镇定剂。
湫湫深呼吸了两下,擦干了眼泪,这才从他的臂弯间,去打量那个陌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