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云阳的车子一路疾驰来到栾冬冬的公司,一路上她的话都在他的头脑里回响:你现在的太太拿着孕检单来找我,说她有了你的孩子,希望我退出成全你们!你说我还有留下来的理由吗……杨春雪去找过辰熙?什么时候的事?她为什么不经证实说走就走?她是对他有多失望?
栾冬冬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尚云阳从进来一句话都没说,一屁股坐在红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反而让栾冬冬心里没有着落。
“云阳出什么事了?”就算是那时恒生负面新闻四起,再加上杜维青借机发难,差点让他苦心经营的公司毁于一旦,他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挫败,从小一起长大栾冬冬当然看得出他现在眼中的愤怒、自责和无法言明的苦涩……
“你帮我查查杨春雪从回国到现在所有的诊疗记录,看看她这几年有没有怀孕和流产。孩子?他不愿相信杨春雪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去伤害她,而她居然相信得那么彻底,连质问他都省了就一走了之。
栾冬冬听了一头雾水,“你和春雪不是一直没……”
尚云阳露出充满讽刺的冷然笑意,“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告而别吗?是因为杨春雪告诉她说有了我的孩子!”“你是说辰熙出国是因为……这丫头这就信了?”栾冬冬听了觉得有点不对!“信了!杨春雪给她看了孕检报告,她心里就认定了我和她余情未了!连问都不问,就给我定罪了!”他自嘲地吐了一口烟圈。“越快越好,尽快查吧!别找小乐了,让他好好度蜜月吧!”
“行!等我消息吧!”栾冬冬拍了拍他的肩,他能说什么,他们两个都是那么骄傲的人,谁都不肯低头就这么将错就错着,就这样错过多少日出与星辰……
从栾冬冬公司出来,尚云阳开着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搜寻哪有宠物店。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间,他进去四处张望,里面各种猫猫狗狗,鹦鹉松鼠的,一听见生人进来,发出各种叫声。“先生想选宠物吗?您想选小猫还是小狗?”尚云阳不接话在过道张望,看到一只灰色的小猫冲着他叫。
店主人给尚云阳推荐说这种是蓝猫,说这种小猫看似骄傲,实则内心温暖。尚云阳怎么觉得好像是在说他,侧目看了店主一眼,吓得小姑娘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急忙转移话题。急忙说这一只小猫特别可爱,很会讨人开心。
“就这个了!”尚云阳终于开口。那您还要不要猫砂、还有猫粮,尚云阳搞不清买个猫还有这么多讲究,“你看看还需要什么东西一起备齐了吧。”店主听了自然开心,卖力推荐着:您是送女朋友吗,一般女孩子都很喜欢这个品种,我再帮您选个漂亮的猫窝,一应准备妥当,尚云阳出了宠物店,手里多了店主选的猫窝。一身西装的尚云阳拎着一只可爱的猫窝画风十分诡异。
楚方出了首都机场就给上官辰熙打电话,“上官我回来了?”“楚方,是你吗……”看着陌生的号码上官辰熙不太确定。“嗯!”“你不是说要年底才回来?”上官辰熙有些意外,她记得自己回国前楚方说他要准备参加一个国际雕塑展,他要集中精力创作,估计要很长时间不会和外界联系。“我的创作完成了,就想回来看看你。”他听出她声音里隐藏的一丝疲惫,“你怎么了,回来不顺利吗?怎么无精打采的?”楚方关切地问她,这个世界上到目前为止让他牵挂的人不多,她是其中之一,她并不像她的外表那般娇柔,她是一个藏得住心事的女孩子,他也是在美国和她相处的二年多慢慢发现的,即使他们同在一个城市,她主动找他帮忙的次数屈指可数,一个女孩子独在异乡怎么可能那么平顺,只是她的骄傲让她从不会主动打扰他罢了。
“没什么昨天不小心淋了雨有点感冒了。”“我这次回来想办个雕塑展,场地已经找好了,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办展?”“我?我又不会雕塑!”上官辰熙病恹恹的窝在沙发里。”“谁说非得是雕塑?你还是先休息吧!等你好一点,我们约个时间见个面。我这也是才下飞机。”“好的,那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听到了楚方回来的消息,上官辰熙的心情好了一些,楚方绝对算得上她的患难知交,他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连她最好的闺蜜肖瑶都不知道的秘密。
上官辰熙在家里闷了一天公司也没有人打电话过来,应该是尚云阳打过招呼了吧。她想起以前和他刚在一起那会儿,他巴不得公司人尽皆知他们的关系。现在他已是有妇之夫,自己这样算什么?又会有人私下议论吧。其实她知道从她回恒生的那天起,关于她的议论就没停止过,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不相干的人了,她想静一静,过几天就去找尚云阳摊牌,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她都会离开恒生,无论是现在的恒生还是尚云阳都已经物是人非,即使她心有留恋也再回不到从前了。
夜幕降临,尚云阳一个人在酒吧里买醉,霓虹闪烁映在他的眼中全部变成了落寞。上天还真会和他开玩笑,栾冬冬说他根本没有找到杨春雪这两年的孕检记录,却意外发现了七年前杨春雪在医院的医疗记录。她去做了流产手术,结果发生医疗事故,手术出现意外导致她的子宫受到损伤,终身不能生育。他清楚地记得正是楚方被学校开除的那一年,杨春雪也是在那一年离开北京后多年音讯全无的。
本来他今晚还想回去别墅质问杨春雪为什么要欺骗辰熙,还编出那样荒唐的故事……现在看来也许是因为经历过残酷,她知道怎么把一个人伤到最深,她知道上官辰熙的软肋,所以辰熙才会连问都懒得问就离开。
这一个月为了和她和平分手,他尽量满足她的一切愿望,陪她看电影,陪她一起逛街、吃烛光晚餐,还陪她去了一趟日本,因为她说想在圣洁的富士山上埋葬自己逝去的青春和爱情……他都做到了,就是为了补偿她和他在一起两年多浪费的那些时光,可是他没想到,拆散他和上官辰熙的也是她,让他和上辰熙形同陌路的也是她。杨春雪早已不是他青梅竹马,心中暗恋多年的女孩儿,她的心里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阴暗?
他一口饮尽杯中的烈酒,却藏不住心中的悲凉。他一直不能释怀上官辰熙的不辞而别,多少个夜晚他每每念及她时他总是满心思念又告诫自己永不原谅她。她回国后在KTV里见到她,他既惊喜又愤怒,后来他逼她回到恒生无非是希望至少每天可以见到她,哪怕只是为了恨她。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残,还让她给杨春雪设计生日珠宝,为此昨天她还在天台上痛哭,那么委屈和无助。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混蛋,把她伤到那么深,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离开酒吧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在街上漫无目的游荡,这一天之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他意料之外的事情,颠覆了他对她所有的恨意。
这几年,他以为呼朋唤友,美女佳人陪伴的车水马龙并没有让她从自己的心里消失,这么多年所有他以为自己的不在意都是自欺欺人的表演。当他离开他的生活,他才发现她已经占据了他整个心灵,歌舞升平、灯红酒绿都无法麻痹。她的影子已化作心中隐痛挥之不去。
辰熙,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哪怕用尽一生的时光。
上官辰熙向唐宁请了几天假,一来她想回扬州祭拜父母和外公,其实也是想回避一下尚云阳。她根本就没打算回首往事,尚云阳一再的步步紧逼,她永远也不会再掀开伤疤。只是她不理解那天她解释了她为什么突然去美国读书,他的表情为什么会那么震惊。也许他还是认为自己在为他所谓的背叛找借口吧!她和浅野耀一泾渭分明他都会耿耿于怀,而他自己和杨春雪荒唐了那么久,他却可以忽略不计,他这个人,还真是双重标准。
尚云阳自那天从她的公寓离开后就没和她再有任何的联系,上官辰熙的心反而落定了。
果然是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这些年她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早已缺少了飞蛾扑火的热情和盲目,她变成冷静、理智和权衡。曾经的她那么痛苦挣扎,现在她愿意放下了,她知道没有人能抱着回忆过一生,那些刻骨铭心终将褪去,那些伤口会结痂,如果她愿意再次敞开心扉,她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这几天尚云阳过得并不轻松,他无法原谅自己那么轻易的就认定是她背叛了自己。他猛然想起两年前他说要带她去民政局时她眼中充满讥讽的笑意,她一定是相信了杨春雪的谎言才会万念俱灰去了美国,而他居然还以为她离开是因为移情别恋。回忆起他们过往甜蜜的片段。她们温存缠绵时她的美好,回忆起肖瑶婚礼过后她一个人穿着婚纱时眼中的痛苦绝望,他才恍然明白自己把她伤得这么深。栾冬冬说得对,他太骄傲了,他把她的尊严踩在了脚下,他就是个彻头彻尾混蛋,他不是也没有问清楚过她为什么离开!
杨春雪心不在焉的和几位太太在会所喝着下午茶,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她总是没来由的一阵阵心慌。自从尚云阳陪她去日本回来就在也没见过他的影子,她发消息过去他连回都不回。她的自尊让她不愿意向猎犬一样每天到处搜寻他的足迹,毕竟她和自己身边的这些太太还是不同的,她们中没有海归,也没有法学硕士的背景。
她答应过尚云阳从日本回来以后他们就和平分手,可是那只是她的缓兵之计,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上线了几次想找女祭司聊天,可是发了好多消息女祭司都没有回复,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心中不安,却还要敷衍着身边的太太们展示给她们看自己在东京买的珠宝,当然她和太太们说的是尚云阳送她的结婚纪念日礼物。这个圈子里的人哪一个不是一边高调炫耀,一边空虚寂寞着。
算了不去想这些烦心事了,明天就是她三十岁生日了,她要准备一个浪漫的生日晚餐。陪她过生日,云阳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