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雪父亲的病情反反复复,这一次又被推进了ICU,尚云阳偶尔会去探望,欠春雪这么多人情,能帮她的也只有这些。杨春雪的父亲总算清醒过来,“爸!你看看我!”春雪带着哭腔,春雪父亲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见到自己的女儿和尚云阳都在身边,握着女儿的手虚弱的说:“春雪,爸爸现在唯一牵挂的就是你,爸爸要是走了就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爸爸不能看着你结婚生子,爸爸不甘心啊……“杨春雪泣不成声,医生说父亲这次昏迷后情况不太好,所剩的日子不多了。尚云阳在旁边看着他们父女心中也不胜唏嘘,动了恻隐之心脱口而出“杨叔叔,您不用担心春雪,我会照顾她,您好好保重身体,把身体养好了,看春雪风风光光的出嫁。”杨春雪听了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云阳是要娶她吗?杨春雪父亲听了又惊又喜,“你和春雪要结婚了吗?春雪这孩子怎么都没告诉我!好!好!”他握着尚云阳的手:“云阳,叔叔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就把春雪托付给你了,你帮叔叔好好照顾她!”“爸!爸!”“医生!”短暂的清醒过后,春雪父亲又陷入了昏迷。
“云阳,谢谢你,就算爸爸这次不能醒过来,他走得也会安心的。”杨春雪泣不成声。“别担心,杨叔叔会好转的,他一定很想参加我们的婚礼!”
“云阳你在说什么?”杨春雪的眼睛充满着疑惑,明明是她心心念念期待的,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没有意料之外的惊喜。
“我想你这么短时间可能找不到合适的群众演员吧?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一切都是现成的,只要你不觉得委屈。”杨春雪看着尚云阳空洞的眼神,那深沉的眼睛里并没有自己。
“云阳,谢谢你!”尚云阳突如其来承诺根本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春雪,我能给你的只是一个仪式而已,我只是不忍心杨叔叔抱憾离去,我对你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你考虑清楚这只是为你父亲做的一场戏,而我也是受益者,你也知道我要结婚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也总要收场,如果你愿意我们也算互利互惠,只是你要想清楚,我并不爱你,这对你有失公平……”他平静地解释着。有点后悔自己太过感情用事。刚刚杨春雪痛哭流涕的一幕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云阳你别说了,是我要谢谢你,帮我圆满父亲最后的心愿,父亲走了我就再没什么牵挂了,我也不会再留在这里,我会回英国开始新的生活。”她知道尚云阳只是为她解围,但无论他是同情也好,念旧情也罢,即使这个婚姻有名无实,甚至他连一纸婚书都不能给她,即使他只是在陪她演戏她也甘之如饴。
尚家小楼
“云阳,怎么好长时间都没见辰熙过来了,你们马上就要结婚啦,辰熙这孩子娘家也没什么亲人,你可不要怠慢了她,你们结婚的喜被都做好了,你看看还缺什么,早点准备!”云阳的妈妈还像以前慈爱那样念叨着。
“妈,我们分开了,她去美国了!”尚云阳不想再继续隐瞒了。“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去美国了?是不是你欺负她了,你这混小子赶快去把她给找回来!”尚老爷子气得用手杖直敲地板。“爸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您好好修养身体,她去美国继续学珠宝设计了,说不想结婚!”就算上官辰熙的不辞而别可以让他原谅,可是他不能容忍背叛。更让他不能的接受的是她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和浅野耀一走在了一起。
“云阳,辰熙是个重感情的孩子,你记不记得她第一次来我们家和我下棋,她明明几次可以赢我却故意下成和局,她是个性格温厚的孩子,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然怎么好端端的都要结婚了一声不响说去就去美国了,上次她还陪我下了一天的棋,这孩子最懂我心意,还送了我一本孤本的棋谱,送了你妈妈一只胸针说是她亲手设计的。当时我开心的呀,我怎么就一点都没感觉出不对呢?云阳要不你去美国把她找回来吧,你们有什么误会两个人好好说说清楚……”尚云阳听了父亲的话心中隐隐作痛。他让她悔棋,她执意不肯……一家人欢乐的时光仿佛还在眼前,如今已经物是人非!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们商量,亲戚朋友的请帖都发出去了,你这说不结就不结,让我和你爸的老脸往哪搁!”
“妈,我没说不结婚,只是那个人不是她了!”“不是辰熙了?那是谁,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云阳妈妈急得跳脚。“你这孩子怎么让我这么不省心!”
“我会娶春雪,婚礼的日子不变!”“杨春雪?”尚云阳的父母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万事俱备自己的儿子竟然会把儿媳妇换了。“云阳你…”云阳妈妈还要说些什么被他打断了,“妈,我的婚姻大事,我有分寸!
老爷子叹了口气遗憾惋惜,“胡闹!简直是胡闹!云阳你好自为之吧!看来我们家是没有福气娶辰熙这样的儿媳妇了,你是不是伤她心了,要不她怎么就一声不响去美国了呢!”他念叨着回了自己的房间,孩子大了做不了他的主了,辰熙多好的孩子怎么就说走就走了,一定是自己的儿子辜负了她……
尚云阳的婚礼如期举行,高朋满座,喜气洋洋。他虽然没有给杨春雪一纸婚书,但却送了她一枚硕大的粉钻戒指,让到场的宾朋无不艳羡。栾冬冬被尚云阳折腾得不轻,硬是在一周之内把原定的法式婚礼的唯美现场变成红红火火的中国红。杨春雪穿着大红色的喜袍千娇百媚,婚礼现场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肆意盛开,尚云阳给了她一个排场盛大的婚礼,她看到台下的父亲皱纹舒展的笑脸,眼前的尚云阳风度翩翩,缤纷而至的祝福差点让她以为这一切都是为她而来!只有尚云阳僵硬的笑容在提醒她,这只是他们做的一场戏!人生本来不就是一场戏?上官辰熙一定不会想到这场戏竟然越演越真了吧!她有信心这场戏一定会假戏真做!就算赌上一生又如何,他现在娶的人最终还是我杨春雪!
尚云阳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在滴血,他记得辰熙去美国前最后发的一条朋友圈:
已闻君,诸事安康。
遇佳人,不久婚嫁。
已闻君,得偿所想。
料得是,卿识君望。
旧日知己,何故张惶?
遮遮掩掩,欲盖弥彰。
客有不速,实非我所想。
避之不得,遑论与相抗。
异日偶遇,识得依稀颜。
再无所求,涕零而泪下。
毋须烦恼,终有弱水替沧海。
抛却纠缠,再把相思寄巫山。
对他而言,办一个热闹的婚礼,也许就是忘记她的最好方式!
忙碌了一天喜宴终于结束了。尚云阳把杨春雪送回别墅,进了门,洛可可风格的内部设计还是让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杨春雪大跌眼镜,白色,粉色,金色,粉黄,粉绿等小清新的精致配色细致而女性化。装饰线条的纤巧,浮夸。她知道他是迎合了上官辰熙的喜好,如果是凭云阳自己的喜欢,应该是偏向现代与中式风格的融合吧。尚云阳看出杨春雪的犹疑,自嘲着说“下次再也不找冬冬装修了,我也觉得没品味。等盖洛那边的合约签了我们再换一套房子。”
杨春雪笑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些什么?“要不我们把主卧的窗帘换了吧,那个蓝色的丝绒窗帘我不喜欢。”杨春雪提议。
“换吧,随你,等我让栾冬冬找人过来换。我看着还行啊,挺厚的,遮光效果应该不错。”杨春雪何等聪明,她就知道他说让栾冬冬找人来换就是一个遥遥无期的说辞,他根本就不想换。她只是试探说换一个窗帘,本来她想说把床换了。现在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而这个房子里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那个前任的存在。而他根本就没有忘记她。
栾冬冬打来电话说大伙要庆祝云阳大婚,让他出来喝酒。尚云阳没有半分犹豫就爽快地答应了,留下杨春雪一个人在诺大的房子了,这样的新婚之夜,她早该猜到的,尚云阳从没对她承诺什么。
KTV里好友们祝福的热闹让他的心疲惫慌张。直到大伙陆续散了,包房里只剩下栾冬冬陪着他,只有他知道他所有的心痛和荒唐。
“冬冬咱俩打小一起长大,你我荒唐这么多年,你说我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你说我把谁放心上过?哥们儿这点上还真不是吹,早已自认为不会把自己的心放在谁的身上,也就是她。你说我好不好笑?我以为自己是个浪子,没想到我还是个情种。冬冬我就想不明白,我尚云阳怎么就忘不了她?你说我是不是情债欠的多了,都赶一起得还她,她要是还敢回来,要是让我再遇到她,我非得狠狠收拾她。尚云阳一边举杯痛饮,一边锤着自己的胸口。
……
“冬冬,我没醉,你让我喝,我今天高兴,人生四大喜事都是什么来着: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今天结婚,我高兴!哈哈哈,我结婚了!你们所有人都高兴!对不对?冬冬,你告诉我,你高不高兴?你说我结婚你高不高兴?”他仰面大笑不觉间有泪滑过。
栾冬冬陪着尚云阳在诺大的KTV包房里,无人演唱的伴奏曲一首首播放了一夜,昏暗的光影映衬着无底深渊般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