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阁

在我看来，张家似乎与汪家有很大的关系，到目前为止可以看出来的是，张家和汪家应该不会是朋友的这种关系，至于两个家族内部有没有人站在一个桥上，这还难讲，至少张海阁、张云山等人和汪雪乔、汪铭浩等人水火不容。

　　汪雪乔和汪铭浩并没有与张家纠缠太久，他们听了张海阁的话后就全身而退了，走之前，汪雪乔还郑重其事地说了几句话：“你们都别以为吴邪还能再攻击汪家！吴邪，当你的天真小三爷不好吗？！非要蹚浑水？！还有你，周慕翎，这就是命！”

　　命？

　　我自然是不信的。

　　至于吴邪……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是敌是友。

　　在墨脱回到杭州的路上，吴邪还对我解释了一番。他说，他早就知道汪雪乔他们的存在了，并且也知道他们跟来了墨脱，他们就是故意进那扇门的……

　　吴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胳膊肘抵在车窗沿上，用手撑着脑袋：“只不过，计划没有完全实现，只实现了一点点。”

　　胖子握着方向盘，道：“哎，周慕翎，天真这样做也是有目的的，你别怪他了哈……这个计划呢，本来我也不知道的，只是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天真才把他的打算告诉了我。”

　　“所以你这个计划是什么？出问题的环节是什么？”

　　我也看着窗外，顺着胖子的话说。

　　“本来是打算在门里把他们都做掉算了，但汪雪乔知道的太多了，留着她或许还有用……至于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那就是你的身份了，在当时计划的时候，我可没想过……你竟然是张家人，并且……跟小哥有点关系。”

　　“哪是有点关系啊！这不就相当于小哥的小妹或者是表妹什么的了？张海阁不是说梅朵是白玛的什么妹妹么？”胖子立刻补充。

　　“对噢……诶？”吴邪扭头过来看我，笑道，“那你跟咱们小哥不就是兄妹了？虽然还不知道梅朵是白玛的什么亲人，但至少是亲人啊，就算是远方亲戚，那也算是亲人呗……”

　　我默默地看了一眼张起灵：“能算么？万一梅朵只是白玛的族人呢？只是比白玛小一点……”

　　“哈哈哈哈……那怕什么？跟咱小哥当亲戚还不好？我还巴不得跟小哥是兄弟关系嘞～虽然说现在小哥就是我的好兄弟～哈哈哈哈……”胖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乐观。

　　吴邪摆正了身子，看着前方：“那小哥也不是一个人了，跟我们一样了喔，指不定哪天还有什么七大姑八大姨来认亲呢～”

　　胖子和吴邪坐在前面咯咯地笑着，吴邪还不忘从镜子里看看张起灵：“小哥，这还不得庆祝庆祝？”

　　“对，回吴山居杭州庆祝庆祝～对了，天真，黑眼镜他一个人行动没问题的吧？”

　　“放心，这也是计划。”吴邪淡淡地笑了。

　　“什么？！我去，你们到底还有啥计划？”

　　“瞎子知道小花已经被掉包了，当时他就很气愤了，然后就想将计就计，但我告诉他……小花被劫持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哈哈哈……让他放心～”

　　“天真，真有你的，就不怕网织大了收不回来？”胖子问的这句话，也是我想问的。

　　“哈哈哈……”吴邪笑得很坦然，“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小花这样配合也不是第一次了……还有，这次咱们人多，那我害怕啥啊？”

　　说实话，我内心还是比较复杂的：“那你就不怕这些人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会帮你？”

　　吴邪顿了顿：“哈……帮不帮是他们的事，但我知道，终究会有人帮我的。”

　　“放心，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是不是？周慕翎？”胖子在反问我。

　　他是想让我做出决定么？

　　决定要不要相信吴邪。

　　我能相信他吗？

　　……

　　“嗯……我还是会帮忙的。”

　　经过长途跋涉，我们终于开到了机场，然后飞回了杭州。

　　一到杭州，我就赶了回去去看看我的父母。

　　尽管我已经知道我的母亲……不在了……但我还是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进了房子。

　　我想，我需要跟我的父亲——张海阁，好好的聊聊。

　　在墨脱时，我最后一次跟藏海花告别的时候就已经哭过了，那也是我第一次哭得撕心裂肺……

　　已经哭过了，是不是就可以减去一点点悲伤？

　　我到我父母的房子去，是张海阁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的。

　　我坐在沙发上，环视着这个房子。

　　“周慕翎……你已经知道了吧？那些日记也是你拿去了吧？”

张海阁递给了我一杯茶。

　　“嗯。”

　　“当时我就知道……瞒不住了……”

　　“那我妈无缘无故的失踪，你准备对亲戚怎么解释？”

　　“亲戚？你忘了？哪儿来的亲签？”

　　这一问倒是把我问倒了……好像是这样啊……

　　哪里有什么亲戚？

　　过年都没见过任何人来我家串门，我们也不出去串门……

　　我一直以为是爸妈跟那些亲签有什么矛盾，也就没有强求非要去串门……没想到，这些“亲戚”，根本就不存在啊……

　　“那她就彻底消失了么……”

　　“对。她最终还是和白玛一样，没能逃出命运。”

　　“命运？到底什么是命运？！”我突然大吼，“她就应该死吗？！”

　　张海阁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我：“这……你不懂……”

　　“我到底要懂什么？！懂了就可以安心了是吗？张海阁，这就是你一直麻痹自己的理由？！那你又懂什么？！”

　　我还是没忍住，眼泪又开始连续滴落……

　　“这就是她们族人的使命！我能改变什么？！我没尝试过吗？我试了！但是没用！”

　　过了一会儿，张海阁又说：“当时白玛走的时候，她就跪在那里哭，你知不知道她在哭什么？哭白玛么？不完全是，她在哭她们相同的命运！她在怪老天爷不公平！”

　　“那……为什么就梅朵一个人跪着哭？”

　　“呵……因为下一个躺在那里的，就是梅朵啊……”

　　梅朵……还是没逃出宿命……

　　她肯定不甘心吧？

　　“梅朵，是白玛的什么人？”

　　“小妹，但不是亲的。她没告诉我太多，我也只知道她是白玛的小妹。对了……还有一件事……”张海阁一脸苦涩，他看着我，缓缓地说，“你……应该也有文身吧……”

　　这下，我突然明白我左边身上的那些图案是什么意思了。以前我运动的少，出汗也少，感觉不到太热，但这些年王希雅拉着我逛街吃饭难免会觉得热，也就是这些年在老家或者是在酒店洗澡时发现身上有这些并不华美的图案……原来、原来是张家的文身……

　　我早该想到的啊！

　　我轻笑：“对，确实有。这就是你们不在浴室里放镜子的原因？连我租的那屋子里的镜子都被你们取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我只是想你过普通人的生活……不用卷进来，仅此而已。”

　　“有文身就不是普通人了？”笑死了，这真像个笑话。

　　“不，你身体里流的有你母亲的血啊！你跟族长一样，是麒麟血啊……”

　　“那又怎么样？”

　　“张家现在就是在找这样的人，我把你藏起来，就是不想让他们找到你，然后让你当什么张起灵……你是无辜的……”

　　无辜的？

　　当我出生在这个世上，我就不无辜了吧？！

　　我是不是也背负了所谓的“张家的使命”？

　　呵，别跟我说这一套，我根本就不信这一套。

　　什么家族使命？

　　不就是一个枷锁么？

　　“张起灵，意味了什么？不就是当个族长么？”

　　“周慕翎……哎，这也关乎九门，这狗五爷家的任务由末代张起灵完成了，那下一个轮回呢？吴邪还是得亲自去完成吧？然而张家的使命也需要去完成的啊，其他族人，哪来这么多十年？”

　　“所以你们就挑了长寿之人？就是去守你们信奉的破门？！”

　　这合理吗？

　　“这也是不得已啊……”张海阁叹气，“还有四五十年，又是一个轮回，张起灵的任务，还得继续。”

　　“行，你也别瞒了，我去还不行？我去呆在门里给你们守！我还有时间，我多的是时间！”

　　我也不打算再跟张海阁说下去了，我拿了包，站起来准备走。

　　“周慕翎……这不是时间不时间的问题！……我知道，你已经不记得曾经的事了，你的记忆已经开始混乱了，是不是？那不是你的记忆，但那也是你的一部分……”

　　我转身，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记忆没有混乱，我也没忘记过去！”

　　说这话的时候，我有点心虚。

　　我的确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吴邪了……是那年去杭州旅游才遇见的吴邪还是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

　　还有，我已经活了多少年了？

　　我忘了……

　　但至少，我还知道我叫周慕翎，我知道我有几个朋友、我认识吴邪、我认识张起灵……

　　其他的，记不记得，也没关系了。

　　从那之后，我就没见过张海阁了。

　　他让我给张起灵带去一封信，我没看那信，只知道信封上写了：“官儿，亲启。”

　　这是白玛留的吧？

　　这是她与她的孩子最后的联系了。

　　把信给张起灵后，我就在吴山居里喝了一杯茶。吴邪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细呷那杯茶水。

　　“天冷，记得加衣。”

　　我看着天空，苦笑：“又是一年过去了……好快……”

　　“确实很快。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多了。这下，就连过年都不知道在哪儿过了。”

　　“张海阁不在的话，来吴山居呗～反正我们过年都在这儿，胖子，小哥，瞎子，小花，秀秀……都回来的，不过今年瞎子和小花可能要缺席了……哈哈……就等着小花和瞎子的好消息喽～”

　　“嗯……你就这么信任瞎子和小花？”

　　最后，吴邪喝完了茶，轻叹一声：“我不信任他们还能信任谁？我身边的人不多，我连他们都不信，那我岂不是孤军奋战了？在我成为一个人之前，他们这些人，我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