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翎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已经是我在西藏的一段时间之后了。我抽空把这些事情都记下来,单纯只是不让自己忘记,还有就是觉得这些旅行都很有趣。
因为工作的原因,我没能立即就买机票飞过去,所以,吴邪他们就先过去了。
我出发之前,王希雅来看过我。她仅仅是问我又要去哪儿玩了,我说我要去墨脱看看,她好像早就知道了什么,所以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兴奋的样子。
她没有拦着我。
我问她有什么计划,她耸耸肩,道:“去别的地方玩玩呗。”
我当时也没有多想,跟她告别后就筹划着我的计划了。
现在想想,那个王希雅还真不像王希雅呢……
我去墨脱后,是胖子来接的我。
我不知道这个像庙宇一样的地方的具体位置,所以我也无法描述它到底在哪儿了。
我换上了像藏袍一样的衣服,呆在这个喇嘛庙里。
“周慕翎,天真和小哥出去了,咱们等一等,过一会儿他们就回来。”胖子拿了吃的,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吃东西。
我没有闲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我对某一个地方有着一点的熟悉感。
我没来过这儿吧?
胖子眯着眼睛看着远处,他笑了笑,说:“已经物是人非了!哎,仁德喇嘛早就不知道去哪儿咯!”
他继而讲了几个故事,是他们仨的故事。
他提到了那尊张起灵的石像,还说到了他们在雪山里看到了什么……
他回忆了很久。
很久。
经过庙中人的允许,我一个人在庙里逛了逛。
很多房间的门上都已经落灰了,并且是很厚的灰尘。应该是很久都没人打开过了吧。
房间里,尘封着什么呢?
我转到后方,胖子说的雕像什么的已经没有了。
我看到了喇嘛经过,便问其中一个:“请问……你们知道为什么这些房间都上了锁么?”
他们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们是不知道呢?还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呢?
晚一点的时候,吴邪回来了,我和胖子去迎接他。
胖子平和地问他:“怎么样?”
“故地重游,小哥好像想起来了一些东西。他说想再坐会儿,我就先走了……”吴邪拍了拍衣服上的雪,轻松地说,“周慕翎,来的挺快嘛。”吴邪看向我,笑了一下,我扬起嘴角,道:“处理完就来了,反正没人拦着我……”
“饿了吧?走,去吃饭。不过,可没有大鱼大肉咯~”吴邪往前走,我们便跟着他。走到一个大房子,里面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天真?”胖子回头看了一眼门外,说,“他们还知道我们是谁么?”
“知道,不过物是人非~他们也只是听那些老家伙们的嘱托,把咱们当客人。不过,准确来说,应该是把小哥当客人。”
“哦……这样啊……诶,咱不等小哥啦?”胖子指了指菜,“小哥不吃么?”
“他让咱们先吃……”吴邪顿了顿,突然以一种很悲伤无奈的表情说,“花,又开了……”
胖子加菜的动作停住了,他看着吴邪,一时说不出话来。之后,他支支吾吾地说:“花开了?什么?什么花?!不会是……不会是……”
他重复了半天都没说出来,我一急,脱口而出:“藏海花?”
他们俩盯着我,一语不发。
许久,吴邪才开口说:“对。藏海花,开花了。”
我又问:“那,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吴邪沉默了。
吃完饭,我一个人在房间里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个故事讲给吴邪听。或许,吴邪知道这个故事。
我要讲的,正是“三日静寂”。
我找到吴邪和胖子,给他们讲了这个故事。
他们显然很惊讶,惊讶于我为什么知道张起灵的过去。
面对吴邪的质疑,我只好说是我父亲的日记本上记了这些。
当我说完这些话后,张起灵已经走回来了。他安静地坐在一边,静静地低着头,好像是在听我们谈话,又好像是在冥想。
“对了!小三爷,我爸初恋,那个梅姑娘……”我回忆起了日记本里的一句话,也许把这句话告诉他们我可以得到一些线索,“叫、叫梅朵,她,她跟白玛有关。我爸是这样写的。”
“不会吧——天真,这……”胖子倒是惊奇,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吴邪,最后瞅了瞅张起灵。
听到我说“白玛”,张起灵有了反应,他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
“什么关系?”吴邪问。
“不知道,我爸没写。会不会是族人之类的?因为她说她是下一个被拱手让人的人……”
“看来,我们得到那个村子里去看看了……说不定,还可以遇到她们的族人……那个传说中拥有麒麟血的部落……”
吴邪的话让我们都非常兴奋,胖子问:“那咱们不就可以解开好多谜团了吗?小哥!小哥,说不定你还可以看到你外公外婆嘞……”
吴邪轻笑,“别想了,但凡真的有什么外公外婆,那当年白玛也不会……”吴邪看了看张起灵,没有说下去,然后,他蹲在张起灵面前,轻声问他:“想起来了么?”
张起灵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
“诶?天真,你说张家人搞这样一个麒麟,不会就是想让人来这个小村庄吧?”胖子思索了一下,“哦!天真,我明白了!他们就是故意让族长回来想起从前,让他头疼的!是不是?天真?!”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不像他们的作风……不管了,明天就去这个村落看看。”
入夜,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回去之前,我去问了一个老人,“那些上锁的房间,是不用了的房间么?”
老人家沉思良久,叹了一口气,“问房间的人,终于还是来了……哎,你是张起灵么……不对啊,听喇嘛说,张起灵是一个男人啊……”
我尴尬地解释道:“我不是张起灵,我,算是他的朋友吧。”
“哈……这样啊……那几个房间,其中之一……便是曾经白玛……白玛呆过的……后来她的族人哭晕了过去,在旁边房间里休息了一晚……前辈嘱咐,这几个房间,平时就锁上就好……”
老人家眯着眼睛,说话也不是很利索。
我进了房间后,拿着父亲的日记本看了半天,试图从中找到我要的答案。
但日记本里除了记录情感、日常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莫非,“特别之处”不在这个本子里?
入夜。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
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半丝光都没有。
过度的黑暗,无法让我安心。
突然间,我觉得被子有点厚了,因为我觉得我在冒汗。
我居然觉得有点热。掀开被子,我就呈“大”字躺着了。
翌日,吴邪过来敲门了,他在门外问我:“起来了没有?”
“起来了起来了……”我背起包,把门打开,“早哇,胖爷和大张哥呢?”吴邪旁边没有他们俩的身影,我探头看了看外面,也没看到他们。
“胖子和小哥下山了,就等你了,山脚下碰面,快点哈,早餐在那边屋子里~”吴邪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说,“记得快点哈……”他的声音最后消散在了庙门口。
我吃完早餐,跟那个年迈的喇嘛告了别。我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我说的话,反正,我就用普通话跟他说了再见。
“再见……”
没想到,之后,我还会再次回到这个喇嘛庙……
山下,张起灵正低着头坐在车的后排,吴邪靠着车头转着车钥匙,而胖子呢,坐在驾驶室里唱着歌嘞。
他们见我来了,吴邪就通过车窗把车钥匙扔给了胖子,绕过车头,坐进了副驾驶。胖子招了招手,笑道:“快点儿!出发咯~”
我钻进车,坐在了后排。当然,我可不敢离大张哥太近。
张起灵气场太强,我在一旁只能用假装看风景来掩饰我的慌张。
“天真,咱们去哪儿?”胖子很精神,哼着小曲儿,拍着方向盘。
吴邪拿捏着笔记本,右胳膊肘抵在车窗沿,一手撑着脑袋,看上去比较懒散,“不知道,这简易地图……画的是哪儿?”
我紧张地想了想,然后自告奋勇地指了路。
我们逐渐驶入了像无人区一样的地方,胖子扭头问我:“是这地方吗?”
我也不太清楚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是的。”
“怎么像进了无人区一样啊,一个人都没有。天真,你怎么看?”
吴邪看着窗外,皱眉,“这……不知道,但……哈,相信周同志吧!”
“啊?那走错了可别怪我呀!”我在推脱责任,我可不想被他们说“不靠谱”,虽然说我是有点不靠谱……还有点……路痴……
我拿出手机,试图给王希雅发个信息,但是手机没信号,信息发不出去。
如果能发出去,那我就想问问她我爸妈有没有给她打电话。最近给爸妈打电话,要么是“不在服务区”,要么就是“已关机”,都不知道他们去哪儿玩去了。
去国外旅游了?
还是到大山里旅游了?
哎……曾经我对于他们的电话爱答不理,现在他们的电话让我觉得“高攀不起”……
车在一条小路上走着,渐渐地走进了一片雪白之中。
开始下雪了。
我既欣喜又担忧。看到雪我当然是高兴的,但在这里看到雪……那我们还能往前走么?
过了一会儿,雪越来越大了。
车里开了暖气,我才不至于冻得发抖。
越往前走,雪越大,我往后看时,车压出来的印子已经被雪覆盖了。
“天真,雪太大啦!”胖子紧紧地抓着方向盘,“还大风哇!不好走咯!”
“坚持住,估计是来对了!”
胖子放慢了速度,这下,我们彻底闯进了雪白的世界——前后皆白,雪越来越大了。
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雪量。我的高兴也转为的紧张害怕。
万一……车抛锚了,那我们,就真的出不去了……
不不不,什么万一啊!不可能的!
我在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上天保佑”,祈祷我们顺利找到那个隐秘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车突然抖动了一下,胖子拍了拍方向盘,然后惊愕地看着我们,缓缓地说:“完了……走不动了……”
什么?!
我扒着副驾驶的座椅,道:“什么?什么走不动了??”是风太大了以至于我没听清么?
“车!车!”胖子叫道,“车走不动啦!”
吴邪看着一闪一闪的表盘,说:“太冷了,它不行了。”
“那怎么办?!我们坐在这儿也会冻死啊!”
“怎么办……”吴邪开始喃喃低语,“……”
风雪交加,大粒的雪籽敲打着车窗,我摸了摸车窗,感觉到了外面的温度。
胖子急了,“这在沙漠里都好说啊!这雪山……哎呦!那个什么村子真的在这里?!那里面住的什么人啊!不得冻死?!”胖子啧了一声,又说,“胖子我什么场面没见过?今儿还开了眼界了!”
“天真,说句话呀?!”
吴邪愣愣地看着外面的风雪,默不作声。
“小哥儿?”胖子转过脸,“哎,算了……”
“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叹气,“我就看过一眼日记本上的路线……不该瞎指挥的……”
“这……不是,你咋不画下来嘞,哎唷……”
吴邪瞥了一眼胖子,“算了算了,你现在怪她也无济于事……等等吧,等会儿再试试能不能启动车。”
呜呜呜,都是我……早知道这样,我就多看几眼那副图了……
我闭着眼睛,脑海里浮现着我看过的路线。我动摇了,我也不确定这条路对不对了……
车里的暖气已经没有了,但比较幸运的是,雪停了。
胖子试着启动车子,但车还是一动不动。
“天真,回去我就给你众筹,去换一辆好车!”
“回去再说吧,哈哈哈……”吴邪笑了笑,“走吧。”
“走?怎么走?”胖子问。
吴邪从包里找出绳子,然后递给我们,“走进去呗,不然,坐在这里等死啊?”
我们听吴邪的,纷纷下了车。吴邪拿的这根绳子很长,吴邪把前端的一段系在了自己的腰间,然后让我也系上,随后是胖子和张起灵。
“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走。”吴邪摇了摇绳子,拿了围巾裹住自己。
幸好他们在我出发前叮嘱了一下让我带点厚实的衣服,不然,现在我就可以立即被冻成冰雕。
这时,张起灵走到前面来,轻声道:“我在最前面吧。”
胖子也凑上来,“我第二,天真,你跟女同志在后面哈,你们身子窄,挡不了风!胖子我还能给你们挡挡~”
于是,我们就变换了队形,由张起灵打头阵,胖子第二个,我第三个,吴邪在最后。
风很大,它好像忘了归路随处乱跑,它在四处漂泊,它也许也急于寻找回去的路途……